宴席散去,萬籟俱寂。
李桃歌回到臥房,覺得酒意已散了七七八八,十壇美酒只換來微醺小醉,比起入山之前,酒量大漲,約莫與破境有關。
關于自身修為,由于血脈特殊,白玉蟾和五大真人都看不透,自己更是一頭霧水,無極境肯定是破了,逍遙境破沒破,倒是令人費解。
小腹丹田壁障爆開,意味著進入上四境,可九層寶塔仍在,真氣未轉化真元,這在各類史書和功法書籍都尚無記載,似乎是一個異類。
上次修煉,察覺到真氣可以拉動九層寶塔,聽說半步仙人悟道后,上丹田開竅,靈識神識突飛猛進,可以觀人如觀己,一切都了如指掌。
不如換個地方?
把九層寶塔放入上丹田,是否就能邁入上四境?
反正自己修煉的羊腸小道無人知曉。
開干!
李桃歌催動真氣,行小周天,走任督二脈,可這次行功略有不同,龐大真氣無孔不入,不止在經脈中游走,散于四肢百骸,所到之處,通體舒泰,比起男女之事都要快活。
嗯?
李桃歌及時止住真氣游蕩,睜開眼眸。
這對嗎?
從沒聽說過修煉如行房事。
難道自己走了岔路,無意中修成了合歡功法?
可合歡講究的是男女雙修,陰陽調和。
自己一個人也能爽?
李桃歌越想越不對勁。
練個功而已,千萬別把自己給爽死了。
沉思良久,李桃歌再度閉眼入神,只不過不再催動真氣行小周天,而是把真氣拆成千絲萬縷,朝九層寶塔緩緩包裹。
拉。
一拽之下,小腹宛如撕裂。
李桃歌咬了咬牙,催動真氣再拉!
經歷過七絕玲瓏陣火烤,這點痛楚又算得了什么,張燕云那頭牲口,用麒麟骨把自己全身換了一遍,開刀動骨,對于武夫而言,不值一提,可自己骨頭與麒麟骨長在一起的疼痛,要日夜不停飽受摧殘,時時刻刻都像是用鈍器刨骨,熬到長達百天才可融合,大羅神仙都挨不住。
李桃歌有股不服輸的牛勁,也有些不為人道的小聰明,既然疼的受不了,干脆一心二用,用九成真氣行小周天,一成真氣去拉拽九層寶塔。
冰火兩重天。
頃刻間神色詭異,一邊嘴角含笑,一邊猙獰扭曲。
九層寶塔一點一點脫離小腹,像是蕩秋千般悠悠上行。
穿過五臟六腑。
汗水塌濕衣袍。
提至喉嚨時,屏住氣息,生怕一個噴嚏把寶塔給打出來。
萬刀割喉,大汗暴涌。
這時的行小周天帶來的快活,遠遠擋不住疼痛刺激。
李桃歌咬緊舌尖,以防暈厥過去,催動真氣,頂!
九層寶塔進入腦中,不用真氣拉拽,如魚游大海,匯入眉心。
疼痛隨之消散不見。
眉心處光芒綻放,艷若驕陽。
渾身痛楚化為甘霖,散發(fā)勃勃生機。
李桃歌睜開桃花眸子,倉促取來銅鏡,只見眉心處隱隱印出寶塔狀,與核桃般大小,光澤更盛,刻意用真氣屏蔽,即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時再盤膝坐好,用之前修行的法子,催動寶塔,看看是否有何異樣。
狀況令他匪夷所思,寶塔轉動速度慢的出奇,即便再努力催動真氣,似乎一動不動,約莫要一個時辰左右,才可轉動一圈。
這……是好是壞?
李桃歌找不到頭緒,盤膝打坐,用真氣沖散體內不適。
不知過了多久,眉心傳來一陣沁涼。
像是水珠滴落。
李桃歌倏然一驚。
內視后,見到一滴形似甘露的東西,白中泛黃,在和真元一同游走。
這是……傳說中的真元?
李桃歌大喜過望。
沒想到胡亂折騰一通,竟然真能將真氣化為真元。
只是過程不太美妙,甚至有些粗鄙。
如今的寶塔就像是石磨,把真氣放進去,緩緩轉動,一點一滴磨出來。
進入堂堂上四境的登天路,竟然如同干農活。
弄的李桃歌哭笑不得。
再舉起銅鏡,完全看不到寶塔痕跡,自己氣度似乎又有些變動,不再是意氣風發(fā)少年郎。
神華內斂,還淳返樸。
上四境高人中,李桃歌與賈來喜相處最久,對方根本不像是抱撲境高手,反而更像是一名農夫。
難道修行越到最后,修的是返璞歸真?
天邊亮起一抹青色。
李桃歌不敢再貪功冒進,跑去沖了一個涼水澡,洗去汗?jié)n,換了身干凈衣袍,推開屋門,初春涼風拂面,頓感神清氣爽。
這才發(fā)現臺階坐著一名黑衣男子,背對著自己,寬肩窄腰,英武不凡,回過頭,沖自己微微一笑。
看到這張俊逸泛白的臉龐,李桃歌驚喜道:“南宮大哥!”
珠璣閣副統(tǒng)領,南宮獻。
故人重逢,兩人來了一記熊抱。
從安西回到京城之后,南宮獻成了自己保命符,二人朝夕相處,結下不俗情誼,在吳悠劍下,在征西途中,南宮大哥屢次救下自己性命,可謂是生死之交。
李桃歌指著屋內房梁,打趣道:“你怎么不在那待著等我?”
南宮獻實打實的梁上君子,一年四季吃喝拉撒都在房梁,突然在門前看到這張臉,倒是令他有些別扭。
南宮獻笑道:“少主今非昔比,一刀能劈死半個東花,我若偷偷摸摸溜進去,萬一你把我當成歹人,豈不是自尋死路!
李桃歌大笑道:“你這拍馬屁的功夫,不進反退,看來閉關把腦子給閉壞了!
南宮獻含笑道:“沒辦法,珠璣閣一脈相傳,全是榆木疙瘩,從來沒修煉過拍馬屁,如若少主喜歡聽,我專門找人去學!
李桃歌雀躍道:“既然已出關,那就別亂跑了,留在我身邊,至少不用夜夜飲寡酒。”
南宮獻搖頭道:“少主不是當初羽翼未成的雛鳥了,現已大鵬展翅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以我的身手,只能是累贅,不如回到珠璣閣,當一名匠人師父!
“行了,別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
李桃歌將張燕云贈予自己的評語,悉數送給對方,“我是少主,青州侯,我要你留下,你就得留下!
南宮獻好奇道:“看來不止修為暴漲,脾氣也隨之大了!
李桃歌揚起壞笑道:“受了那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大的罪,好不容易破境,難道還像以前乖巧?那我受的苦,遭的罪,豈不是白吃了?”
南宮獻深以為然點了點頭,“有道理!
李桃歌一勾他的脖子,“走,陪我去看看東龍書院,順道請我吃張熱騰騰的大餅,娘的,天天吃魚吃肉,膩了,不如一張餅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