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老人在東花名氣極大,皆為百年之前名動天下的前輩,愛罵人的老頭子叫做顏守影,當然這不是真名,而是遇到韓清影后驚為天人,決定非影不娶,為表忠心改的名字。
懷中抱古劍的叫做齊歸一,同樣是韓清影的追隨者,劍法超凡,已臻化境,被譽為劍術(shù)資質(zhì)當世第二,僅遜色于劍神獨孤斯年。
二人早早位列東花十大高手,但齊歸一與顏老頭不屑虛名,只爭佳人,獻媚討好近百年,可惜大道易證,芳心難求,誰都未曾抱得美人歸。
天下間癡男怨女比比皆是,誰年少時沒遇過驚艷之人,為情所困,抱憾終身,都是七情六欲所致,不難見到。
可像二老一片癡情近百年,那就是鳳毛麟角了。
聽到張燕云當著大軍譏諷,二老臉皮能掛的住,怒火按捺不住,齊歸一拍劍出鞘,劈出一道鴻光。
顏守影立刻對情敵投去忿恨視線,“齊老龜,你事事與我作對,搶功法,搶機緣,搶小影,遇到一個滿口噴糞的家伙,也搶著出手,我跟你絕對是上輩子的冤家,下輩子的死敵!”
齊歸一凝神屏氣,理都不理他。
劍氣入土,起初只是兩指寬,隨后越滾越大,一道變兩道,兩道變四道,四道變八道,以龜裂式蔓延開來。
泥濘下陷,大地露出恐怖裂痕。
張燕云撇嘴道:“耕地劍法,花里胡哨。”
隨后一踩馬背,高高躍起,戰(zhàn)馬很知趣朝后奔去,撐傘而立的張燕云突然感覺屁股發(fā)涼,低頭一看,數(shù)道劍氣從縫隙中冒出,飛旋而來。
張燕云嘖嘖道:“劍法都快修成陣法,齊歸一的歸一劍,名不虛傳吶。”
頭頂?shù),腳朝天,數(shù)道劍氣打在油紙傘,皆被一一擋住。
張燕云身形一蕩,乘傘飛行,來到幾人頭頂急速俯沖,轟出一拳,嗷嗷喊道:“張起舞來也!~”
燕云十八騎主帥,究竟對陣時有多少手段,誰都預(yù)料不到,三人嚴陣以待。
韓清影素手出劍,劍生蓮。
顏守影雙手抱圓,舉火燒天。
齊歸一劍起長龍。
三名神玄境名宿,成名百年的前輩,竟然聯(lián)手對付后輩。
可當世人知道這名后輩是誰,似乎也覺得順理成章,并未覺得以大欺小。
以半步之姿,一刀捅死謫仙人的怪胎,當世僅他一人。
一拳和三招相交,張燕云的驟然身影消失在半空。
再眨眼,已然來到金輿之前。
當初殺獨孤斯年的時候,他的身法可是比天武玄鶴許忘機都快。
虛招,醉翁之意不在酒。
張燕云泛起氣死人不償命的笑容,“韓家小兒,我對他們?nèi)焕瞎治餂]啥興趣,大舅哥有令,要摘掉你的狗頭!
韓無傷坐在金輿之中,神色平淡,完全沒有上四境近身后的驚懼,輕聲說道:“能被云帥親手所殺,雖死無憾!
“從容赴死,梟雄本色!
張燕云贊嘆一聲,右臂緩緩伸出。
韓無傷陰柔眸子直視對方,嘴角含笑。
有詐?
背后三名上四境已然殺了過來,張燕云來不及試探,挑起眉頭,悍然出拳。
韓無傷只做了一個動作,舉起龜殼。
拳風(fēng)打在龜殼之上,白芒刺目,晃的眾人睜不開眼,數(shù)以萬道氣勁磅礴而出。
幾乎是謫仙人巔峰一擊。
草!真的有詐!
生死之間,張燕云罡甲全開,舉起油紙傘奮力抵擋,暗藏符箓的油紙瞬間破碎,露出碧綠色傘柄,也就是殺謫仙人時的麒麟骨。
張燕云一邊揮舞麒麟刀,一邊扶搖直上,突然察覺不對,抬起頭,看到三枚巨大銅錢從天而降。
韓無傷龜殼中的太花真興。
沒想到小小銅錢,也幻化為殺手锏。
上有銅錢壓頂,前有謫仙人鋒芒,后有三名神玄境追殺。
李小魚親至,都未必能逃得了殺身之禍。
怪不得韓霸王有恃無恐,原來早已布好殺陣,靜等自己入甕。
張燕云急中生智,劈出三刀,用來應(yīng)付韓清影三人,將背部貼向巨大銅錢,陣法施加的壓力,頓時使他吐出一口老血,然后奮力翻轉(zhuǎn),將數(shù)萬斤的銅錢扭轉(zhuǎn)過來,雙足猛踩,龜殼中蘊含的謫仙人之力,悉數(shù)打在太花真興。
叮咚聲不絕于耳。
謫仙人的招式,未能破開蘊含東花國運的銅錢。
只留下一道道深痕。
另外兩枚太花真興,使得韓清影三人撤招躲避。
張燕云手持麒麟刀,凝立于半空。
謫仙人一擊,非同小可,雖然憑借氣運繞過圍追堵截,可身上千瘡百孔,白袍已經(jīng)染成紅袍,鮮血隨雨勢而落。
張燕云露出從未有過的凝重神色,對韓無傷沉聲道:“你小子夠陰,將謫仙人一擊藏于龜殼之中,明明是上四境的陰陽師和陣法大師,偏偏要裝成弱不禁風(fēng)的文臣,韓霸王,本帥倒是小瞧你了!
陰陽師難得一見,陣師更是少之又少,即便有,也被皇室招入宮中,從不在江湖中行走,若不是十八騎中也有陣師,張燕云也瞧不出這太花真興大陣。
韓無傷勾起嘴角,贊許道:“韓某無奈之舉,趙王多多包涵,韓某豎敵萬千,總得有些自保手段,這一招,不是與您的藏拙有異曲同工之妙嗎?只是獨孤斯年以死探明你的底細,而我的底細,只好由王爺付出一些代價!
張燕云咳嗽幾聲,猛然弓腰,吐出一口血,說道:“本帥走南闖北,初次吃到這么大的虧,韓家小兒,有你的!
韓無傷懷抱龜殼,含笑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帥,危急關(guān)頭,居然不惜以重傷為代價,借陣法之力來擋謫仙人鋒芒,避免被碎尸萬段。換作是我,絕對不敢行此兇險,僅憑這一點,云帥遠勝于我!
張燕云嘴唇被血涂成鮮紅,勾起獰笑道:“你以為自己贏定了?”
“不敢!
韓無傷謙遜一笑,“在云帥沒有徹底死透之前,韓某人萬萬不敢言勝,今日就算失手,能令云帥狼狽不堪,也是一樁名垂青史的美談!
“只不過……為了東花王朝的鴻圖霸業(yè),您,必須要死。”
死字出口,韓無傷雙眸血絲遍布,充斥瘋狂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