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名族中老翁分別是李季中,李季勛,李盛璧。
李季勛和李季中是親兄弟,一個(gè)行三,季中為幼子,本想取個(gè)中字,寄希望后面香火鼎盛,可惜天不遂人愿,到了他這戛然而止,成了季字輩最小的男丁。
李盛璧則是較遠(yuǎn)的旁系,在李氏一脈中年紀(jì)最大,輩份最大,被譽(yù)為不老翁。別看老爺子九旬有余,仍舊龍精虎猛,納了一房十八歲的小妾,大寧圣人親自書寫賜匾,贈(zèng)予“春華年年”四個(gè)大字。
有文人墨客贈(zèng)詩云:一樹梨花壓海棠。
成為李氏子孫抬不起頭的一樁笑柄。
三名老翁走得很慢,李桃歌也不著急,停停逛逛,專找羊腸小道行走,拐了半天,來到一處簡陋茅屋,李桃歌笑道:“請吧!
茅屋之前用來飼養(yǎng)家禽,一走近就聞到濃烈的雞糞味,三名老人都是快要活到精怪的年紀(jì),既不問,也不說,滿面含笑走了進(jìn)去。
所謂的待客之道,就是兩寸高的矮凳,周圍全是茅草,老鼠在里面鉆進(jìn)鉆出。
三名老翁八風(fēng)不動(dòng),在丫鬟攙扶中,艱難將屁股抬到矮凳上面,還未坐穩(wěn),已經(jīng)端來香茗,周邊連張桌子都沒有,又不能捧著滾燙的茶碗,只好放到腳邊。
李桃歌盤膝坐在茅草堆中,朗聲道:“眾所周知,家父是名清官,心中裝有江山百姓,對于貪官污吏深惡痛覺。自擔(dān)任翰林學(xué)士以來,清廉自律,克己奉公,菜不過兩碟,官衣皆為朝廷所賜,從沒為金錢低過頭!
三名老翁頻頻點(diǎn)頭,“那是,那是!
李桃歌笑道:“知子莫若父,當(dāng)兒子的,也懂得父親的良苦用心,無非是勒緊褲腰帶,省下銀子,貼補(bǔ)給國庫和窮苦百姓。你們或許有所耳聞,我在相府的住處,不過是巴掌小院,緊鄰馬廄,一到夏天,臭氣熏天,得蒙住腦袋才能入睡。局外人豎起大拇指,稱贊相府廉潔,其實(shí)純粹沒錢花而已,父親只好緊衣縮食,削減相府的用度開銷,不瞞各位長輩,我這庶子的月銀,才一兩!
他這一番說辭,有虛有實(shí)。
緊鄰馬廄的小院是真的,月銀一兩也是真的,不過那是出自許夫人的刻薄,與相府窮不窮無關(guān)。
之所以哭窮,是為了拎刀宰人。
為之后的敲詐勒索作為伏筆。
李季中贊嘆道:“白垚一心為了家國百姓,這是眾所周知的實(shí)情,沒想到,竟然過的如此困苦。哎!~要怪就怪我們這些旁系,不懂主家艱辛,早知如此,湊些銀子給白垚送去,不至于讓孩子受凍挨餓!
“只要沒餓死,都不是大事,苦點(diǎn)罷了,成大事者,誰沒吃過幾斤苦頭呢!
李桃歌無所謂一笑,伸出右臂相邀,“往事不堪回首,喝茶!
三名老人端起茶碗,淺飲一口,又苦又澀,還帶有一股膻騷味道,差點(diǎn)兒沒把舌頭給吐出去。幸虧道行頗深,勉為其難咽下,然后放到旁邊,決定打死不再喝第二口。
李桃歌故作驚訝道:“瞧三位長輩愁眉苦臉的,莫非喝不慣?”
這茶難喝到快要?dú)⑷,豈是喝不慣而已。
李季中艱難擠出一個(gè)笑容,說道:“我們這三個(gè)老東西年紀(jì)大了,又固執(zhí)又死板,只喝咱們瑯琊產(chǎn)的望春,不愛喝別的茶,確實(shí)是喝不慣,侯爺勿怪。”
“怪晚輩疏忽大意,既然如此……”
李桃歌高聲喊道:“羅大,去街里買望春,記得要今年新茶!
羅大從暗地里閃出,快步走了過來,臉上像是跑了婆娘一樣沮喪,為難道:“侯爺,府邸新蓋不久,到處都是用錢的地方,您又沒籌錢的路子,米缸都快要見底,哪里還有錢買新茶。不如……我去把老母雞賣了,換來些碎茶,對付一口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