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叫做李狗兒的年輕士卒,確實出自瑯琊李氏,不過是家奴后代,在族中地位微末,本是腦瓜不開竅的閑漢,又是渾不吝性格,在族里極為不討喜。家人無奈,只好托關(guān)系找門路,給他謀一份營生,好在有瑯琊李這份出身,求來求去,終于有族人發(fā)了善心,將他放到狗腿關(guān)吃一份皇糧。
城關(guān)無所事事,點不點卯都無所謂,無需和人打交道,只需曬太陽看城門。
李狗兒守狗腿關(guān),絕配。
隨著他發(fā)動扳機,巨弩發(fā)出沉悶聲響。
一支丈余長箭破空而來。
紅光一閃,上官果果越過眾人,徒手接住長箭。
由于巨弩威力強悍,手心甲胄傳來陣陣白煙。
李桃歌瞇起桃花眸子,慍怒道:“敢行刺本侯,聽我號令,準(zhǔn)備沖關(guān)!”
千里鳳和楚老大這對李家鷹犬得令后,拔刀出鞘,蓄勢待發(fā)。
城頭突然出現(xiàn)一襲綠袍,來時倉促,跑的滿頭大汗,一邊打量著關(guān)外眾人,一邊朝著李狗兒飛去一腳,大聲罵道:“不長眼的東西,快給本官死開!”
李狗兒挨了一腿竟然若無其事,拍打皮甲靴印,皺眉道:“李大人,好端端的為何踹我?”
“你,你,你……”
守關(guān)郎李度頻頻喘著粗氣,臉呈紫色,慌亂道:“你小子眼神不濟,自己剜出來喂狗,別把本官也給害死!瞧不見那是十八營的旗嗎?還有相府軟轎,那是咱們本家主子!敢對他們射弩,李狗兒,你尿泡長到苦膽上了!來人,把他給我綁了,押到下面等候發(fā)落。”
李度來不及擦拭汗水,一溜眼跑到城門,親自打開門閂,再放下吊橋,踉踉蹌蹌來到眾人面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瑟瑟發(fā)抖道:“狗腿關(guān)守關(guān)郎李度,迎接少爺回家,見過賈先生,見過吳先生!
當(dāng)官的最擅長察言觀色,奢華軟轎印有李府標(biāo)記,有賈來喜這尊大佛在旁邊充當(dāng)守衛(wèi),再加上李白垚一子一女遠(yuǎn)赴夔州送親的傳聞,云字營千里相送。
馬車上那位的身份,呼之欲出。
李桃歌走下馬車,老吳在耳邊低聲道:“李家旁系,正六品。”
李桃歌走到他的面前,笑容從輕揚變?yōu)闋N爛,將李度攙扶起身,和氣道:“我初次回家,族人認(rèn)不全,不知該喊哥哥還是叔叔,暫且稱呼一聲李大人,有失禮的地方,請勿怪罪!
李度惶恐不安,垂臂含胸,不敢與少年對視,說道:“少爺哪里的話,是小的失責(zé)在先,看管不利,這才導(dǎo)致士卒射弩,那李狗兒已經(jīng)綁了起來,任由少爺處置!
李桃歌詢問道:“按照國法,他意圖刺殺本侯,該當(dāng)何罪?”
李度身軀明顯顫了一顫,心中大駭。
將李狗兒綁起來,美其名曰任由處置,其實不過走個過場,打消對方怒火而已。
再怎么說都是一家人,犯了錯,真要砍頭示眾?
李度輕聲道:“回稟少爺,按照國法,李狗兒行刺二品大員,罪當(dāng)處死,夷三族!
“罪過不輕呢……”
李桃歌揉著下巴呢喃道:“不過念在他是初犯,又沒有傷及本侯,改由從輕發(fā)落吧!
李度悄然松了口氣。
果然是一家人,雷聲大雨點小。
就當(dāng)眾人以為李家少爺又動了菩薩心腸,誰知李桃歌隨意說道:“夷三族就不必了,拉到校場,砍了!
真要殺人?!
李度猛然抬頭,目睹李桃歌負(fù)手走向吊橋。
老吳經(jīng)過他的身邊,低聲道:“李大人,少爺既是家主之子,又是瑯琊侯,殺一名刺客,就無需稟報州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