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外,梨花漫舞,給云字營和鐵鷂子披了一層雪甲。
房琦奉命查找綠衣鸚鵡主人,可走出來才發(fā)現(xiàn),屋頂,民宅,街道,堆滿了逍遙鎮(zhèn)兇人,一個個眼神不善,手里拎有明晃晃的鐵器,將官軍堵死在客棧門口。
房琦作為北庭最出色的青年將領(lǐng),即便是以寡敵眾,也不會心生懼意,拔出寧刀,指向前方,凜聲道:“本將乃北庭折沖都尉房琦,朝廷正四品武將,誰給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圍攻北策軍,再不后退,一律按反賊斬殺!”
這些兇徒,有的是膽大包天的家伙,也有對官軍畏懼的慫包,聽到房琦自報家門,頓時嚇的一激靈,之前見了縣衙里的官差,都得點頭哈腰當(dāng)孫子,對面可是北庭五虎之一的疾風(fēng)山君,以冷血嗜殺聞名,惹了他,能有好果子吃?
至少有三成打起了退堂鼓,朝后撤去。
賊人遇到官兵,猶如耗子見貓,自帶幾分懼意。
有命案在身的兇徒,自知死路一條,索性鐵了心準(zhǔn)備魚死網(wǎng)破,他們將心一橫,琢磨著全是娘生爹養(yǎng),誰怕誰?腦袋掉了不過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條好漢,我死了,也不能讓你舒坦!
要犯舉起兵刃,朝前緩緩挪動。
房琦冷哼一聲,高舉右臂,伸出三指。
瞬間機(jī)關(guān)聲大作,嗡嗡不絕于耳,弩箭如蝗,鋪天蓋地朝著對方射去。
鐵鷂子人人配有手弩,全是匠人精心打造的奪魂利器,射程雖然不如弓箭,勝在可以連發(fā),一呼一吸間,五枚弩箭悉數(shù)出洞,可破甲破罡氣,修行者都頂不住如此密集的攻勢。
一輪弩射,哀嚎聲此起彼伏,幾十人倒在血泊中,宛如一朵朵臘梅綻開。
也有狠人發(fā)出刀氣劍氣,想要拉官兵墊背,可對方架起了鐵盾,距離又過遠(yuǎn),鑿出的動靜挺大,結(jié)果不痛不癢。
站在前排的要犯怕殃及到自己,立刻如潮水般退去,后面的兇犯想要往前擠,力道使往一處,橫七豎八,亂成一團(tuán)。
后方突然出現(xiàn)一道黑影,疾如鬼魅,在雪地中掠過,不留任何蹤跡。隨手抄起兩人,扔至空中,隨后拎起衣領(lǐng),來到鐵鷂子陣營,見到弩箭密集而來,順勢扭動二人脖頸,頃刻間變?yōu)槭w,擋住所有弩箭后,那人極速下墜,幾乎快要平躺在雪地,伸出短了一截的右腿,踹中馬腹,又擋住數(shù)把寧刀,那人浮現(xiàn)出詭異笑容,雙臂插入凍土,立刻產(chǎn)生漩渦狀氣勁,將幾十名北策軍掀翻在地。
高手。
房琦不動聲色拔出寧刀,從馬背一躍而起,刀芒暴漲數(shù)尺,朝那人腦袋狠狠劈下!
年紀(jì)輕輕,家門寒微,同樣的出身還在為生計發(fā)愁,而房琦已經(jīng)名列北庭五虎,成為趙之佛的心腹愛將,所憑借的,就是一身鐵膽和出眾武藝。
縱觀生涯履歷,房琦與張燕云走的幾乎是同一條路,一點一滴積攢軍功,關(guān)鍵時刻力挽狂瀾,只是房琦的對手更為強(qiáng)大,遭遇過幾次敗績,不像張燕云屢戰(zhàn)屢勝,以一己之力橫掃東庭頹勢。
房琦是那種上蒼垂青天之驕子,而張燕云,更像是老天爺?shù)挠H兒子。
眼見刀勢洶涌,那人扯動嘴角,不閃不避,徑直伸出右腿來擋。
如此反常的舉動,令房琦心生警惕。
暗器?陷阱?還是故意托大?
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提防濕了鞋子,正是一次又一次的小心謹(jǐn)慎,才能熬到正四品武將。
狐疑之中,房琦收了三成力。
寧刀和右腿相撞,星火四濺。
傳出刺耳的金石摩擦聲。
果然有詐。
房琦只覺得一刀砍在鐵疙瘩上,并非血肉之軀,以他的力道,即便是鐵塊也能劈為兩截,可刀刃只是嵌入兩寸有余,再想要拔刀,宛如與對方右腿渾然一體,再怎么發(fā)力都拔不出來。
那人發(fā)出尖銳嗓音,“房將軍,久仰大名,在下跛子鬼,愿送將軍上路!
房琦心中一緊,拳掌鋪天蓋地映入眼簾。
比起飛舞的雪花都要繚亂。
情急之中,房琦沒有舍棄寧刀,而是悶哼一聲,以罡氣和身體去扛住雙拳,手腕一扭,將上好精鐵打造的寧刀掰斷,弓起腰身,隱藏起斷刀,待對方打的酣暢之際,順勢插入軟綿綿的小腹。
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寧肯被打死也要傷了對方,怎一個狠字了得。
氣機(jī)收斂,二人各自暴退。
房琦的山文甲數(shù)處塌陷,脊梁都被捶彎,滿臉血污,狼狽不堪,用斷刀穩(wěn)住身體,大口喘著粗氣。
跛子鬼也不好過,小腹血流不止,若非用手摁住,腸子都快要流了出來。
房琦顫顫巍巍伸出右臂,朝前方伸出食指,接著食指和中指平移。
這是鐵鷂子獨有手勢。
意思為所見之物,無論人畜,片甲不留。
李桃歌一行人從客棧里走出,見到鐵鷂子要展開屠戮,喊了聲且慢,來到房琦身邊,沉聲道:“帶房將軍去醫(yī)治,這里交由本侯!
作為逍遙鎮(zhèn)三妖之一的跛子鬼,見到獨耳婆竟然站在對方身后,垂著腦袋似是臣服,不由得驚異道:“瘋婆子,你不是最饞男人嗎,咋不把這小白臉收了當(dāng)面首?”
獨耳婆惡狠狠剜了他一眼,恨聲道:“收你老母!一把年紀(jì)老眼昏花的東西,見了瑯琊侯還敢胡言亂語,一會兒拔了你的舌頭,當(dāng)包子餡兒!”
三妖之中,別看獨耳婆是一介女流之輩,可數(shù)她脾氣最為火爆,沾染的人命也最多,敢招惹她的人,十有八九成了曲人的餡料。
“瑯琊侯?”
跛子鬼疑惑道:“那是多大的官兒?用名頭就把你給唬住了?房琦都被我打的快要斷了氣,這又是從哪蹦出來的膏粱子弟?”
“大你奶奶個逑!”
獨耳婆氣到發(fā)飆道:“十幾歲憑借軍功所封的侯爺,用你榆木腦袋想想,大寧有幾位?瑯琊李,一門兩相三仙人,房將軍的背后,是北庭一座山,這位李公子背后,是大寧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