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日你個賊鬼,別拽老子呀!”
“求求你了鬼爺,饒我一命吧!”
“我從來不洗澡,拉屎不擦屁股,生有天花,長有花柳,你要是把我吃了,你也不得好死啊。。
卜屠玉一邊罵一邊求饒,雙手雙腿亂抓亂踢,鼻涕眼淚橫流,接近于癲狂狀態(tài)。
雖說高封五品將軍,可畢竟是未經(jīng)過風浪的少年,常年在父親羽翼庇佑下,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猛然遇到險境,紈绔子弟的弱點暴露無遺。
厲鬼拖拽著鎖鏈,一言不發(fā)。
鐵器和石塊摩擦出令人心悸的聲音。
鐺。
鎖鏈突然繃直。
厲鬼這么拽也拽不動。
反觀卜屠玉,雙手插入石塊,丑臉漲到通紅,居然頂住了蠻力拖拽。
卜屠玉苦著臉道:“鬼大哥,咱倆井水不犯河水,你把我放了,我天天燒香保你平安。”
厲鬼張開血盆大口,噴出濃郁霧氣,鎖鏈又被他一點一點拽動。
“日你娘的!”
卜屠玉爆出一句粗口。
這鬼不會飛天遁地,不會鎖魂奪魄,與書中所言不同,好像也沒那么可怕。
卜屠玉一咬牙,雙臂朝后使勁。
厲鬼竟然被他拽的一個踉蹌,差點撲在他的身上。
吼!~
厲鬼發(fā)出咆哮聲,從背后拎出一把斧頭。
光線陰暗,卜屠玉瞧不真切,只覺得幽光沁入肌膚,遍體生寒。
厲鬼高舉斧頭,作勢下劈。
卜屠玉終于看清黑暗之中那抹寒芒,怪叫道:“鬼哥不要!”
在斧頭即將劈入卜屠玉腦門那一刻,刀光亮起。
刀尖在斧刃連點數(shù)下,叮叮當當極為悅耳。
見到有人支援,厲鬼一抖鎖鏈,抄起斧頭轉(zhuǎn)身就跑。
李桃歌將卜屠玉扶起,關(guān)切問道:“傷到了沒?”
有老大撐腰,卜屠玉立刻氣壯膽粗,雙腿顫抖起身,惡狠狠道:“敢嚇唬本將軍,把那鬼王八剁成肉泥,壓在佛塔下面,永世不得超生!”
李桃歌見他無礙,心中大定,飛身掠起,朝著厲鬼狂奔而去。
幾個起落之后,厲鬼仗著對石洞熟悉,消失的無影無蹤。
想跑?
李桃歌雙指抹過桃花眸子。
金芒大盛。
如開天眼。
觀天術(shù)。
在黑暗中與這鬼物纏斗,尚未交手已然落了下風,洞里不知有沒有他的同伴,小心為妙。
許久沒使用這門絕技,只覺得和以往大有不同。
更為清晰,耗費的精氣神更少。
金芒所至,無所遁形,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山洞里狼狽逃竄。
李桃歌無暇探究觀天術(shù)奧妙,腰身一扭,在山洞中跑出殘影。
厲鬼躲到犄角旮旯,大口喘著粗氣,回過頭,漫天刀影來襲。
厲鬼癱軟倒地,喃喃道:“本仙人要駕鶴西去了!”
百里刀橫在他的頭頂,懸而不斬。
四目相對。
一人一鬼尖叫出聲。
“是你!”
“是你!”
觀天術(shù)施展中,所謂的厲鬼模樣,只不過是偽裝而已,真身變成了一大坨胖肉球,身高和腰圍齊平,像是成了精的大水缸。
這不是仙林道人嗎?
四百多斤的公狐貍精。
李桃歌與他睡在一張大炕數(shù)月之久,熟的不能再熟,故人相見,只覺得格外親昵,抬起百里刀,朝肥肉一顫一顫的臉蛋拍了拍,好笑道:“你還活著?”
仙林道人驚魂未定,揉著大胸脯,氣喘吁吁道:“有啥話先把刀收起來再說,怪嚇人的!
李桃歌把刀往旁邊一杵,笑盈盈道:“胖狐貍,多日不見,你又肥了不少,得五百斤了吧?”
仙林道人翻起白眼,沒好氣道:“喂喂喂,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狐,多日不見,上來就問斤數(shù),禮貌呢?”
當初在鎮(zhèn)魂關(guān)與玄月軍死戰(zhàn),破城之際,仙林道人曾舍身擋住金刀,確實是李桃歌的救命恩人。
況且仙林道人在銳字營入過伍,二人睡過一個被窩,對李桃歌而言,胖狐貍是他為數(shù)不多的袍澤兄弟。
銳字營就那幾人,是李桃歌心底最深處的溫情,突然相見,喜悅油然而生,會心一笑,說道:“十八騎一入城,你不辭而別,我去松林找過一次,你和青姨都找不到蹤跡,原以為你去別的地方坑蒙拐騙了,怎么會跑到五郎山當起了山大王?”
“甭提了!”
仙林道人幽幽嘆了口氣,“這狐貍要是倒起霉來,比人要鬧心多了。十八騎入城后,鎮(zhèn)魂關(guān)終于起死回生,你的安危不必擔憂,我也可以去給那位神仙交差?扇チ怂闪种,才知道人家走了,我想找你去混口飯吃,仔細一想,你一個喂馬的槽頭,能把自己養(yǎng)活就不錯了,跟著你,倆人三天餓九頓,何必呢。再說十八騎殺氣太盛,與他們打交道,我總覺得哪天會把我燉了,干脆離得遠點。”
賈來喜和珠璣閣門客已經(jīng)趕到,見到厲鬼變成了人形,又和少主是舊相識,于是知趣守在旁邊。
仙林道人靠在石壁,擦掉虛汗,唉聲嘆氣道:“本仙人活了這么久,最倒霉的就是這兩年!你們走了之后,我折返回了城里,靠著驃月蠻子留下的財物,當一回富家翁。誰知好日子沒過幾天,西軍來了,把城里的百姓殺個精光,嚇得我趕緊跑路。”
“聽說八千大山里珍獸無數(shù),我嘴巴又饞,想去那里打打秋風,找了處風水寶地,每天吃魚抓鳥,倒也逍遙快活,可好日子真他娘是稀罕物件,沒多久呢,八千大山里的少主打成一鍋粥,沒日沒夜的打,弄的烏煙瘴氣,一天都不得安生,只好又去找容身之地!
“西邊亂,去東邊,英雄山里總該太平了吧?”
“太平個鳥!傳說中的九龍祖山,變成了窯子,那大周甲士和十八騎進進出出,一天幾十趟,吵得我心煩意亂!
“惹不起,咱躲得起,紫薇大州千年以來平安無事,躲到那里總可以了吧?”
“嘿!那天正睡著大覺,又他奶奶開打了,一名女將拎著把長槊,把山都給殺紅了,血灌進我的洞里,把靴子都給泡透!
“走,咱再走!大周的修行者眾多,我不敢去招惹,誰能料到哪位大哥心情不好,一劍把我捅個透心涼。我一琢磨,既然打完了仗,那以前的地方指定安全,不妨回到北庭,于是跑到五郎山里清凈清凈,才攆走一頭大狗熊,沒過幾天安穩(wěn)日子,你又來了!”
“沒聽說過誰倒霉這么久的,本仙人走了上萬里路,仍舊逃不過霉運附體,咋就那么衰。!”
聽完胖狐貍講述完這一年來的霉運,李桃歌拍著大腿,笑的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