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各位要的水果——”
慕楓雙手端著果盤進來的時候,黎問音幾個人正圍坐在地毯上的茶幾邊聊天。
“鬧鬧,你要的西瓜中間的部分。”慕楓放了一只玻璃碗在黎問音面前,晶瑩剔透的玻璃碗中盛滿了紅的極其誘人的西瓜塊,堆成了一座小山。
“真給我啊?”黎問音挺驚喜的接過了碗,“謝謝你啊,真不愧是在志愿會磨煉了一個學期的人才!
“這不是你要的?”慕楓還挺疑惑,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坐墊擠過來,“我又不是聾了,聽得到你要什么!
黎問音插起一塊來吃:“我只是說著玩兒的!
“結(jié)果沒想到我真給你端來了吧。”慕楓得意一笑,并且從果盤上拿了另一個玻璃碗,放在小尉遲權(quán)面前。
這只玻璃碗中盛滿了洗好了的草莓,草莓梗還被貼心地給去掉了。
端坐著的小尉遲權(quán)靜靜地凝望著這碗草莓。
“我本來是想直接倒牛奶進去的,”慕楓解釋了起來,“但是一想,直接粗暴地倒進去感覺味道不太理想,待會問問我媽能不能做草莓牛奶,先吃草莓吧!
小尉遲權(quán)輕輕地點了點腦袋,沒吭聲,默默地伸手拿起叉子,筆直筆直地坐著,緩慢而優(yōu)雅地吃了起來,感覺像在品鑒什么五星級大廚的獨家菜。
慕楓:“?”
他驚疑不定地看了又看,以為自己少眼昏花,端錯了東西,看著像是一碗草莓,其實是什么絕世美味佳肴,這么值得他精心地細細品嘗。
“喂,鬧鬧,”慕楓小聲地叫黎問音,滿頭問號地說,“是不是草莓籽都要給他剔掉?咋感覺他吃的如此之艱難!
“沒事沒事,他有點別扭,”黎問音揮揮手表示沒問題,“感動了不好意思說話而已,他估計沒料到你會記得他的喜好!
小尉遲權(quán):“......”他聽得見。
“害,這有什么,好歹認識一年了,這都不知道就奇怪了,”慕楓十分豪氣地一巴掌拍在小尉遲權(quán)單薄的肩膀上,“好兄弟嘛,在學校里多依仗哥你了。”
裴元舉起一顆桂圓挑刺:“慕機,怎么沒給我剝開?”
“?”慕楓一下子就火大了,“誰管你,自己沒手?”
“那需不需要我來幫你?”旁邊安靜的虞知鳶忽然開口。
“...咳,不用。”裴元只是想找慕楓的茬,真要虞知鳶給他剝那還是不太好意思的。
——
小尉遲權(quán)乖乖地吃完了一整碗草莓,筆直筆直地端坐著,一聲不吭地默默吃,吃完了就收拾一下叉子和碗,好好地擺整齊。
慕阿姨端著點心飲料敲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很驚喜道:“哇,這小孩兒好乖的嘞,成績肯定也很好吧?”
小尉遲權(quán)眨巴著眼睛看過去。
“阿姨,”黎問音笑著接話,“他成績確實很好!钡跃筒灰欢。
“真不錯,楓楓在這個年紀還到處搗亂給我添堵呢!蹦桨⒁虡泛呛堑匕腰c心放了過來。
“媽,”慕楓埋怨地看著她,“你老是拉踩我,我還是不是你親生的了。”
“我又沒說錯,真是的,”慕阿姨搓了一把慕楓的腦袋,笑呵呵地轉(zhuǎn)身了,“那你們玩哈,阿姨就不打擾你們了,有什么需要就出來喊我!”
“媽,”慕楓瞅了一圈飲料,“我要喝的橙汁呢?”
“哎呀你就隨便吧,喝什么喝,喝點水得了!蹦桨⒁趟查g一臉的不耐煩。
“?”慕楓心要碎了,“你不是說有什么需要就喊你......”
慕阿姨:“那是說其他的乖小孩,有你的事嗎!
其他幾位“乖小孩”默默低頭,一個字都不說。
他們幾個就算閉著眼睛胡編亂造,也實在難以說出口自己很乖,頂多就是尉遲權(quán)能面不改色地承認這個形容。
慕阿姨拉開玻璃門離開后,慕楓哼哧哼哧過去給自己榨了一杯橙汁才回來,碎碎念:“哎我媽就這樣,讓你們見怪了!
“阿姨很好,很熱情!崩鑶栆糍潛P道。
慕楓好奇地問:“你們爸媽也會這么念叨你們嗎?”
“不是誰都像你一樣小孩子脾氣橫沖直撞的,”裴元慢條斯理地切點心吃,“我父母對我很嚴格,我也很少犯過錯,不太用得著經(jīng)常念叨我!
“咦惹,那怎么養(yǎng)出你這么毒的嘴,”慕楓不屑一顧,“我看你是挺需要回爐重造的!
“他們待我很好,我們之間很少交流,”虞知鳶細細想了想,“基本上都會支持我的任何決定!
“叔叔阿姨好像也都是社恐,”慕楓回憶了一下,“誒,知鳶姐,我一直挺好奇的,你爸媽是怎么在一起的?”
“是呀是呀,”黎問音也湊合過來,“兩個社恐誒?這是怎么交流上的?”
“唔......聽我哥說,我媽年輕的時候出差去外地馴養(yǎng)魔獸,在當?shù)氐哪ЙF訓練場旁邊買了個小庭院住!
虞知鳶稍微比劃了一下。
“某一天,她聽到外面有人呼救,出門一看是一個出差來這里的魔獸研究學家,因為沉迷于研究魔獸而步步靠近,一不留神被警惕的魔獸中傷了。”
“那個人就是我的父親,我媽救下他之后就讓他走了,就當作是積德行善。”
“結(jié)果從那日之后,我媽每天清晨出去,都能看見庭院外會多一兩簇漂亮的花,每天都會多,直到環(huán)繞滿了整個庭院!
“一開始我媽沒放在心上,以為是春天到了野花長起來了,后來花的品種越來越多,有些本不應(yīng)該生長在那里的花也出現(xiàn)了,她就感覺很奇怪。”
“有天夜里她就蹲守在庭院門外附近查看情況,蹲到一個人鬼鬼祟祟地拿著小鏟子挖土,往里栽花。”
“她這才發(fā)現(xiàn),是那天她救下的那個人!
“夜黑風高,我媽打個措手不及就把那人給逮住了,問他在做什么,他說他在栽花!
“‘為什么要栽花’,我媽這么問他!
“漆黑的夜也擋不住他爆紅的臉頰,他說他也不知道,但書上是說,一見鐘情了,就是要給喜歡的人送花的!
“我媽就說他這好像不是送花給她,是送花給庭院啊!
“他坑坑巴巴地說他不好意思自己靠近她,于是就讓小花朵來靠近她。”
“這就是我父母的初遇。”
黎問音感慨:“還真是一脈相承的行動力一絕語言能力不太行啊!
“好浪漫,”這故事惹得純情少男慕楓羞了臉蛋,他捧著臉自由暢想,“真好哇。”
黎問音扭頭:“慕楓,你爸爸媽媽感情看起來也很好啊!
慕楓:“他們從小就認識,是青梅竹馬,我家是我奶奶那一輩創(chuàng)業(yè)起來的,兩大家合作,他們自然而然地就認識,然后在一起的!
“熟悉了解,這樣也很不錯!迸嵩J可地點了點頭。
——
黎問音在斟酌措辭,該怎么參與“父母念不念叨你”的話題。
提起那個后爹后媽......
這怎么說?
是說他們對自己又打又罵,還是說自己“一個不小心”把他們燒得外焦里嫩了。
黎問音皺著臉捏著下巴仔細思量。
還好慕楓沒指望著黎問音能發(fā)表自己的見解,他直接略過她望向小尉遲權(quán):“會長呢?好像也不怎么見你提起你家誒!
“你們好奇這個嗎?”
小尉遲權(quán)昂首看了一圈望過來的這些人。
他們幾個沒說話。
好奇是真的挺好奇的,畢竟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尉遲家誒,這誰不好奇,但是如果涉及到什么悲慘故事......那他們就不好奇了。
“他們不敢念叨我!毙∥具t權(quán)如此回答。
嘶——
眾人心中默默抽了一口氣,各自在心里起了好幾番猜測。
傻乎乎的慕楓說道:“一想也是,會長你各方面都那么優(yōu)秀了,確實挑不出來什么大毛病,對好學生就是要捧著的吧?”
“那是,”裴元認可,“畢竟不是誰都跟你似的!
慕楓:“裴元,我真是后悔沒在桂圓里下毒!
慕楓是個二傻子,傻乎乎隨口一問隨口一說就好了,黎問音聯(lián)想到的事可就多了。
尤其是她前不久還聽說了那個“十幾個兄弟姐妹”和尉遲權(quán)自己口中的“獨生子”。
一瞬間,什么豪門的波云詭譎,什么世子之爭素來如此,什么私生子猖狂攪弄風云,什么亂七八糟的,通通涌了上來。
而小尉遲權(quán)像是沒意識到自己說了啥似的,漫不經(jīng)心地靜靜地吸著慕阿姨剛才端上來的草莓牛奶,剛吃了草莓又喝草莓牛奶,整個人都是草莓味。
“那會長,你父母感情如何呢?”慕楓又問。
喂!
這問的黎問音都要應(yīng)激了,連忙瞪了慕楓一眼,表示警告你這家伙真是多嘴。
“?”慕楓不理解發(fā)生了什么。
“應(yīng)該還可以吧,”小尉遲權(quán)回答道,“我沒太在意!
他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問慕楓:“你們外界是怎么聽說他的?”
“你說你爹,尉遲家主嗎?”慕楓挺樂呵熱情地回答,“挺好的呀,就是穩(wěn)重隨和,權(quán)勢很大但不高高在上,聽說挺親切,然后愛妻愛家。”
“那就是那樣吧!毙∥具t權(quán)繼續(xù)喝牛奶。
“哦哦哦!蹦綏饕恢虢獾攸c頭,好像明白了。
嗯?
這下輪到黎問音不明白了。
什么玩意兒?
不是明面上只有一個孩子,實則十幾個兄弟姐妹,相當于一大堆私生子嗎?
難道她聽錯了?想多了?
黎問音仔仔細細地回顧了一遍偷聽到的那兩個保鏢的對話。
不應(yīng)該啊,還是怎么聽怎么像啊?
或者說是換了很多任夫人?
可是慕楓不是說愛妻愛家嗎?
難道說雖然換了很多任妻子并且生了很多個,但是愛現(xiàn)在這個妻,也是愛妻?
那也不對啊,那尉遲權(quán)也不能算獨生子啊,他怎么說自己是。
黎問音實在沒想通,并且將復雜的目光對準了小尉遲權(quán),心情超級復雜。
她決定找個機會單獨問問清楚他的家庭情況,但比起這些,現(xiàn)在她更想明確一件事。
小尉遲權(quán)感受到腦袋頂上壓上了重重的目光,十分疑惑地昂首去看她。
“又又,”黎問音沉重地告訴他,“找好多人生了好多個孩子,不能算是什么好男人的,我喜歡專一的!蓖蝗挥悬c害怕他被這種家庭環(huán)境荼毒了,她得掰正過來。
“?”尉遲權(quán)小小的腦袋上大大的疑惑。
他沒明白,黎問音天馬行空的思維這是又從哪一步跳轉(zhuǎn)到這一步的。
“嗯,我知道。”小尉遲權(quán)茫然地點了點頭。
他身邊的朋友,成天發(fā)瘋變態(tài)要和自己做的機器人在一起一輩子的,精神分裂成兩個人格,結(jié)果兩個人格都喜歡同一個人的,哭天喊地成天鬧著要前女友并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著前女友跑了的,各自有各自的神經(jīng)病之處但確實沒有哪個不專一的。
尉遲權(quán)一時半會沒明白,是哪里讓黎問音產(chǎn)生了這樣的擔憂。
但肯定是他們的錯。
自己怎么可能有任何問題。
小尉遲權(quán)嚴肅認真地想著,看來自己得好好和這群亂七八糟的神經(jīng)病保持距離了,免得讓黎問音誤解他近墨者黑。
——
“離晚飯還有段時間,要不我們玩點什么吧?”慕楓興沖沖地建議。
小尉遲權(quán):“游戲,卡牌?”
“不,”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激發(fā)了慕楓最深層次的恐懼,他條件反射般拒絕,“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和您玩牌了!
他已經(jīng)是五十年的奴隸了,還要怎樣。
“那要不來那個‘你有我沒有’的掰手指聚會游戲?”黎問音立即伸出五根手指頭。
“好啊好啊,我第一個說!”慕楓自信伸出五根手指,“我初吻還在!”
“呵,你小子剛剛被父母輩愛情故事激動到了吧,”裴元巋然不動地豎著五根手指,“一上來就問這種,什么心思我懶得說!
“哎喲慕楓,我們幾個都才多大,這怎么可能對我們有任何威脅!”黎問音傲然挺直五根手指。
“什么嘛,我想著你倆不是情侶嘛,原來還沒到這一步啊!蹦綏骱苓z憾。
“哪有那么快的,”黎問音莫名其妙還很自豪,或許是因為保住了手指,她自信滿滿地看向尉遲權(quán),“對吧,又又?”
尉遲權(quán):“......”
不是,這對嗎。
他怎么辦。
他初吻獻給黎欲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