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會一樓,九號審問室。
作為犯事并不是特別重的學生,邢蕊待的這間審問室還算安心舒適。
剛才已經(jīng)有學生會成員來審過她了,現(xiàn)在她見著天色已晚,也懶得回去了,打算就著審問室里的沙發(fā)睡一晚。
正當她脫了鞋子外套,給自己拱好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準備大睡特睡時,審問室的門,“啪”地一下,被直接推開了。
門口站著兩位少女,直直地盯著剛躺下的她。
“是邢蕊學姐嗎?”身高較高的那位少女問。
“......”
邢蕊有些尷尬地坐起身來,重新穿好鞋子外套,她認得這兩個人,一個是黎問音一個人是副會長即墨萱。
“咳,是我,有什么事嗎?剛剛筆錄做的不完全還是?”
黎問音問道:“我們來再確認一下,請學姐簡略和我們說一下學姐你是犯了什么事進來的!
即墨萱上前,拿起來桌上的筆錄低頭看。
邢蕊也沒什么意見,說道:“就......黎問音你和子桑棠比賽那場,我在觀眾席開盤買定離手,被判違規(guī)聚賭,影響公序良俗什么的!
聽起來挺缺德,沒想到邢蕊是這樣的性格,黎問音一瞬間還有點惺惺相惜,不過這么一聽犯的也不是什么大事。
“然后就是好幾天前,我夜闖魔獸林做了個膽大挑戰(zhàn),當時被路過的學生會帶走了!
邢蕊沒心沒肺地撓著后腦勺傻笑。
“那個也一直沒罰,我想著馬上比賽完要開始新階段了嘛,就來學生會自首,一口氣銷個賬。”
咦?
黎問音這么一聽。
“夜闖魔獸林?是魔獸異變那個晚上嗎?”
“還真是,”說起這個,邢蕊就有些后怕,“說起來那個晚上,還真很詭異,關(guān)口無人值守,我走進去沒多遠就迷路了,然后聽到遠處鳥獸嘶吼,接著,學生會就來了,碰到了迷路的我,派了個人給我送過去了,后來我才知道那晚有魔獸異變,我真幸運,什么事都沒有!
黎問音聽著有些無語:“學姐你知道很詭異還往里走啊......”
邢蕊不可思議的看著她:“這話由你來問我?”
現(xiàn)在誰不知道黎問音更是帶隊夜闖魔獸林的壯舉?
黎問音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
沒想到這么巧,那晚其實邢蕊也在魔獸林。
——
即墨萱看完了手中的筆錄,開門見山地問道:“邢蕊同學,你知道邢祈嗎?”
黎問音噤聲看向邢蕊。
“知道啊,小祈是我弟弟,”邢蕊回答的很落落大方,也不忌諱什么,“夜闖魔獸林搞膽大挑戰(zhàn),還是他提出來的呢!
這,不對吧?
黎問音和即墨萱對視一眼。
在即墨萱的印象里,邢祈早就在幾年前事發(fā)以后就被判退學了啊,怎么可能在十幾天前跟邢蕊玩什么膽大挑戰(zhàn)呢。
黎問音想了想,問道:“學姐,你和邢祈關(guān)系怎么樣?”
“我們關(guān)系很好的,”邢蕊有點小話癆,挺樂意和她們兩個分享的,“一起上課一起吃飯什么的!
即墨萱:“同學,你目前是五年級,這五年來邢祈都和你在一起嗎?”
“差不多吧......每天都能見著,我們同一年級也同一個院。”
邢蕊不知道她們想問什么,只好試圖說的更仔細一點。
“也不能說形影不離,還是有各自的朋友的,但每天一起上課還是能做到的,可能是大了,小祈這孩子不愿時刻和姐姐待一塊?整體關(guān)系還是不錯的!
重點根本不是這個啊。
黎問音疑惑。
邢蕊根本不知道當年邢祈的事并且邢祈已經(jīng)被退學了嗎?
這些年來和邢蕊相處的是什么?
邢祈...睿淵...幻覺魔法......
黎問音和即墨萱離開了審問室。
——
這個時候,周覓旋的拷問結(jié)果出來了。
一份資料被學生會成員送到了即墨萱手上。
“周覓旋說,睿淵實際骨齡為二十歲,體內(nèi)混有十七種魔獸血,占據(jù)身體的三分之二,有給他人和自身施展大量幻覺魔法的痕跡,他的幻覺魔法已然練到一個非常強悍的境界,需要小心,至于血是什么作用,暫未查明。”
“二十歲,五年級,那不就是邢祈嗎?”黎問音道,“當年邢祈被退學時還只有三分之一魔獸血!
好家伙,這些年來非但沒悔改,還變本加厲,血混的更多了。
即墨萱微微皺眉:“看來是這樣。”
看起來是極大的接近真相了,可是即墨萱的眉頭卻沒有一點舒展,反而擰的更重。
黎問音:“副會長你怎么了?”
“...有點奇怪,”即墨萱捏著手中的資料,“周覓旋那混蛋玩意兒,本體分身無時不刻要來我這里找抽,可是這份資料,卻是讓其他人送給我的。”
黎問音一愣。
“不好!周副會長出事了!”
——
她們不顧其他學生會成員的阻攔,一路奔到拷問室,即墨萱推開門口守著的兩個學生,一腳踹開拷問室的門。
追趕不上她們兩個的學生會成員氣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抱歉、周...周副會長,我、我攔不住即墨副會長......”
即墨萱呆住了。
她望著拷問室里的情況,整個人都僵住了,在那一刻,呼吸都變得極輕極慢,她只能聽見自己心跳如雷,鼓動的聲音吞噬了她的大腦。
黎問音看見,拷問室里,睿淵——邢祈身上的刑具魔器已經(jīng)被取下來了,原本應該被鎖鏈銬住的雙手,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釋放了一只。
而另一邊,靠墻站著的周覓旋,臉龐上,半身校服上,被濺滿了血污,黑色的紋路侵染滿了他的手,爬上了他的臉。
周覓旋的脖頸間,環(huán)繞著一圈紫色的印記,額心赤裸裸的印著黑色的紋路。
黎問音心臟一空。
她認得這個!她絕對不會忘了這個!
這是異化的紋路!這是那個善緣鳥異化成厄喙羽王的紋路。!
那晚大鳥發(fā)狂,身上的印記就是這樣!就是周覓旋現(xiàn)在這樣!
原來如此!
是邢祈的血,是邢祈的血讓魔獸發(fā)狂的!
——
屋內(nèi)的周覓旋一動不動,門口處,黎問音咽了口口水,一滴冷汗順著臉頰滑下去,她伸手擋住了即墨萱。
“即墨副會,恐怕現(xiàn)在的周副會不是你認識的那個周副會了......”
即墨萱緊緊地盯著屋內(nèi)的人,一字一句,咬牙切齒:“周覓旋。”
她說過讓他照看好自己的。
——
這恐怕是周覓旋第一次對于即墨萱的呼喚不為所動吧,他本就雙眼無神,現(xiàn)在被黑紋纏繞,眸中又添了一層黑霧,恍惚迷離,難辨神色。
“咔噠”
銬住邢祈另一只手的鎖銬也解開了。
邢祈站穩(wěn)了,慢條斯理地推了推鼻梁上歪歪斜斜的眼鏡,看向門口的她們和她們身后的學生會成員們。
他看向黎問音:“你應該清楚,他現(xiàn)在是怎么了!
黎問音死死地盯著他:“睿淵,或者說,應該稱呼你邢祈才對吧,月圓之夜魔獸異變,是你做的。”
“那只是一個意外。”
邢祈平靜鎮(zhèn)定地說道。
“我只不過想從那只鳥身上取點血,誰知它傷了我,自己感染了我的血后發(fā)狂了!
黎問音:“你說的好像你很無辜?”
“我是很無辜,充其量不過是傷害了一只野獸而已!毙掀淼那榫w沒有半分波動,人性和基本的情緒功能似乎都已經(jīng)消失殆盡。
這話氣的黎問音腦子嗡嗡的,要是虞知鳶學姐在場,可不得代表魔獸保護協(xié)會弄死這丫的。
黎問音問道:“那你就沒有想過發(fā)狂的野獸會傷人嗎?”
“我也是從那之后才知道,感染了我的血會發(fā)狂,真是可惜,如果它乖一點,讓我取血。就不會有后面這么多事了!
邢祈平和冷靜地惋惜,不見半分悔改,可惜也是在可惜魔獸不聽話。
他現(xiàn)在血冷的恐怕不如動物了。
“不過也是因為那一次,我知道了,”邢祈接著說,“我的血,加上一點我家祖?zhèn)鞯钠跫s魔法,我就可以使動物甚至人,異化發(fā)狂,并且控制它!
就像現(xiàn)在周覓旋這樣。
——
邢祈微微抬手,一聲不吭的周覓旋身后的影子里,接二連三地冒出來一個接一個同樣擁有黑色紋路的分身,頃刻間,站滿了半間屋子,蓄勢待發(fā)。
即墨萱反手將黎問音攔在了身后,不僅是她,其他幾位學生會成員,也默契地將黎問音擋在身后。
他們都歸屬于學生會,保障學生權(quán)益安全,現(xiàn)在,站在這里的黎問音是他們唯一的保護對象,他們義不容辭,沒有半分猶豫退縮。
黎問音看著一個又一個周副會長冒出來,直冒冷汗。
“這、這都生產(chǎn)了多少個了,即墨副會長,他這上限是多少?”
“上限?我只知道下限是九個,”即墨萱回答道,“每一個分身,差不多有他十分之七的戰(zhàn)力吧。”
“我靠,”黎問音忍不住罵出了聲,“他簡直就像個戰(zhàn)神!
這怎么搞,敵方開局直接策反控制我方一大主戰(zhàn)力,這玩?zhèn)屁。
“別怕,我在。”
即墨萱臨危不懼,站在所有人的最前面,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屋內(nèi)的人。
“我平均兩秒,可以消滅一個他的分身!
我靠。
黎問音又看向即墨萱。
她也簡直就像個戰(zhàn)神。
這是一場諸神之戰(zhàn),而黎問音不知怎的混在了這里。
——
混戰(zhàn)一觸即發(fā)。
現(xiàn)在留守學生會大樓的集體學生會成員,有序分成兩波,一波跟著即墨萱一起,直接和周覓旋的分身打了起來,一波保護非學生會的學生。
邢祈這個陰賊的,在打架過程中,讓周覓旋的分身去濺灑他的血,又感染控制了好幾個學生會成員。
這個情況還真印證了黎問音之前的想法。
還好她早早地在宇嵐邪感染程度較低的時候把他給催走了,不然真要變成喪尸了。
黎問音一直都有人保護著,即墨萱無法親自照顧她了,就自然而然會有其他學生會成員上前來保護她。
那純白的制服。
就像世上最溫柔神圣的鎧甲。
——
黎問音被學生會抓慣了,頭一次被這么堅定保護著,感覺心中有些奇妙。
他們都是三年級及以上的神仙打架,黎問音打不過他們,也感覺不能繼續(xù)這樣下去了。
她親眼見證過一只溫和乖順的魔獸痛苦的異化發(fā)狂、控制不住自己,最后暴斃于最好的人類朋友的魔箭之下。
周副會長,以及好幾個學生會成員,也全都異化了,再打下去只會消耗他們自身,且不知道最后的結(jié)果會是什么。
黎問音在戰(zhàn)斗上幫不了什么,但她想做點別的事。
她流竄于混戰(zhàn)中,靜靜地看著后面的邢祈,試探性地開口道:
“邢祈,我是廢校生!
——
這件事情能夠演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起源,邢祈的作弊,偽裝成滄海院隊友的三個廢校生。
黎問音在賭,邢祈知道廢校生的什么特殊之處,廢校生對他而言有用,于是主動拋出她廢校生的身份,試圖引起他的注意,緩解現(xiàn)在的情況。
黎問音又一次賭贏了。
邢祈靜靜地看過來:“你?”
周圍的攻擊停了。
“你忘了嗎?”黎問音壯著膽子上前,“我原本是廢校生,后來死纏爛打,才進的黑曜院!
她這么一說,邢祈想起來了是有這回事。
黎問音繼續(xù)說:“這么干打下去也不是辦法,白白耗費了我們的周副會長和學長學姐,最終也只會是打到最后,我們援兵到了,這么大一個學校,你也逃不出去的。你不如說說你想要什么,我們暫時放開你,你也放開我們的人!
雙方攻擊都停下來了,相互僵持著。
“可以,我想要你,廢校生!
邢祈定定地看過來。
“你和我簽訂自愿換血契約,交換雙方身體里的血,再把我放回魔獸林,我就不控制這些人了。”
黎問音:“???”
。
有沒有搞錯。
邢祈身體里三分之二的魔獸血,待在他身體里沒有爆體而亡,可換到黎問音身體里,她就說不定了啊。
這和直接要她死有什么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