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寧洲從病房出來的時候,外面夜色已黑。
傅寧洲并不知道要去哪兒,又該去哪兒。
前所未有的疲憊席卷了他。
他從沒這么疲憊無力過。
這個世界那么大,他卻生平有了無處可去的茫然,心里也空蕩蕩的。
住院部走廊里往來的病人和家屬不少,熱鬧卻又冷清。
時憶晗在病房里,瞳瞳也在病房里,他曾經(jīng)那么期盼著和她們一起,可這一刻,他卻沒有了轉(zhuǎn)身回病房的沖動。
但拋下她們離開他也做不到。
最終,傅寧洲在彷徨下走上了樓頂。
樓頂沒有喧囂人聲,只有晚風穿過樓宇帶來細微聲音,伴著遠處馬路的熱鬧,喧嘩又安靜。
華燈初上的馬路早已是車水馬龍,生機勃勃,熱鬧非凡。
遠處的居民小區(qū)也都已亮起了燈,萬家燈火。
但為他點的那盞燈卻早已被關(guān)閉。
其實早在時憶晗選擇留下那紙離婚協(xié)議離開的那天,她就已關(guān)掉了那盞燈。
這么多年來,那盞和家有關(guān)的燈從來就沒有再亮起過。
這幾個月不過是他做的一場夢。
心里的空洞茫然因為這樣的認知在不斷擴大。
突然想起的手機鈴聲稍稍將他帶回現(xiàn)實。
傅寧洲甚至不想再去理會那道手機鈴聲。
電話是誰打來的已經(jīng)不重要。
哪怕對方是時憶晗,也已經(jīng)不是那個會擔心他好不好的時憶晗了。
但手機鈴聲并沒有因為他的怠于接起而停下,響了一遍又一遍。
傅寧洲長吐了口氣,不得不拿起手機看了眼,電話是柯俊緯打過來的。
傅寧洲嘴唇忍不住自嘲地勾了勾,現(xiàn)在的時憶晗根本就不會找他。
胸口再次因為這樣的認知滯了一下,傅寧洲面無表情地把手機接了起來:
“喂?”
“傅總,水龍頭檢測結(jié)果出來了。”柯俊緯的聲音伴著急促的腳步聲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您現(xiàn)在還在病房里吧?我拿過去給你。”
“我在樓頂。”傅寧洲說,稍稍提起些精神,“你到樓頂來!
“?”柯俊緯訝異了下,他剛準備到病房門口,但事情嚴重,他也不敢耽擱,轉(zhuǎn)身就往步梯而去,“好,傅總,我馬上上去!
時憶晗剛好從病房出來,沒看到傅寧洲,卻是看到了柯俊緯,也聽到了柯俊緯的話。
他的聲音有著和往日不同的嚴肅,腳步也促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柯副總!睍r憶晗趕緊叫了他一聲。
但也不知道是她聲音小,還是柯俊緯注意力全在了電話那頭,他的腳步并沒有停下,人朝消防通道大門一推,便閃身進了消防通道,背影著急。
時憶晗心里擔心,也趕緊快步跟了上去,但到消防通道時已經(jīng)看不到人,只能聽到快步往上的腳步聲。
時憶晗也著急跟了上去。
柯俊緯沒注意到后面的時憶晗,急步上了頂樓。
傅寧洲就站在天臺上,背對著門口,夜色下的挺拔背影看著分外孤寂落寞,身上的薄大衣被夜風吹得衣角翻飛,傅寧洲卻似無所覺,只是靜靜站在原地,看著遠處的萬家燈火,不知所想。
柯俊緯也顧不上管傅寧洲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有什么不對,人已快步朝他走去:
“傅總,水龍頭的成分檢測結(jié)果出來了,鉛含量嚴重超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