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沿著車廂巡查,或許是為了安定心神,又或許是為了促進彼此間的友誼和信賴,他們一直都在聊些陳年舊事。
若是周先生在場,定會煞有介事地說上一句:“隨隨便便進回憶殺,可不是一件好事啊。”
“不知道究竟會發(fā)生什么的我堅持坐在門口,以為爸媽只是在加班,但是饑餓漸漸將我的意識擊沉,不知不覺間我昏迷了過去。
等到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關系不算密切的遠房親戚圍了里外兩圈!
說到此處,夏桑松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后他們告知我雙親在【門】內陣亡的噩耗,并且熱切關心我,每個人都想要成為我的監(jiān)護人!
“唯有這樣,他們才能拿到我爸媽留下的遺產。”
“真是世情如紙,人走茶涼........”朱子恩跟著唏噓。
“是啊,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毕纳K蛇@位當事人并無太多感慨,他搖搖頭,說道:
“重要的是我成為魔導師的理由——我想要找到爸媽當年陣亡的那扇【門】!
“為了復仇?”朱子恩覺得自己的猜測是八九不離十。
畢竟導致夏桑松幸福家庭支離破碎的罪魁禍首就是【門】。
“不,我是想讓死去的爸媽見證我和瑪麗的婚禮!
“哈?!”原本挺感傷的朱子恩一下子怔住了。
夏桑松沒有理會旁人的呆滯,他溫柔地牽起玩偶的棉花手掌。
“在我最為孤獨無助的時期,瑪麗就一直陪伴在我的身邊。直至覺醒真理《斷頭王后》,我確信她就是命中注定陪伴我一生的愛人!”
“挺好的,祝你們幸福,哈哈........”完全無法理解對方的腦回路,朱子恩臉頰抽筋似的尬笑著。
接觸的魔導師不多的時候,他覺得舍友是怪人。
接觸的魔導師多起來之后,他覺得全世界都特么是怪人!
他遇到過的魔道學院學生除開腦子聰明到不正常的神經病和才華橫溢卻嗜酒如命的酒鬼詩人。
還有堵在校門口找人打架的傷疤混混,拉著別人一起沉到海里的偏執(zhí)狂。
現(xiàn)在又多了一個被切掉腦袋依然能夠酣然入夢的睡神,以及想要與棉花玩偶約定終生的死宅。
似乎厲害的魔導師都是些自我意識過重的極端分子,平凡無奇的朱子恩在他們當中顯得格格不入。
噠——
走在前方的玩偶與夏桑松同時停下腳步,并非是發(fā)現(xiàn)感染者,而是他們已經走到了地鐵末尾。
怪異的是,他們這一路上,居然連一個感染者都沒有碰到。
準確來說,是沒見到任何一個活著的感染者。
“奇怪,我們明明沒有清剿過末尾的車廂,為什么這里會死了那么多的感染者?”
朱子恩走到側邊,發(fā)現(xiàn)這一節(jié)車廂跟其他車廂的狀況別無二致,皆是到處堆砌尸骸,腳下的暗紅血液粘稠到能夠拉出絲線。
“你說的沒錯,而且這些尸體上的傷口是銳器造成的!毕纳K啥琢讼聛,仔細地審視著距離最近的一具尸體。
尸體的致命傷是三道斬痕,全部集中在腰腹中部,將肌肉和脊椎利落地分割成四份。
“團隊里使用銳器的人只有我的瑪麗和周科!毕纳K烧f道,“但是瑪麗的鍘刀十分寬大,脆弱的人體受到斬擊會被打飛出去,絕不會那么整齊!
“也不是周科弄的!
朱子恩走了過來,“以他的性子,肯定會優(yōu)先爭取一擊必殺,不會浪費力氣把人切成好幾段,更何況是如此大幅度的斬擊!
“那會是誰呢?地鐵里除了我們,還有其他魔導師嗎?”夏桑松站起身來,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
“可是我們已經從車頭走到車尾,一個人影都沒有見到.........”
車廂內血腥味濃重刺鼻,來自于不同人的大量血液甚至噴濺到天花板,燈管連帶著被染得發(fā)紅發(fā)黑。
照射下來的光線就像是消防警報燈,只是顏色更暗,也更刺激人類的神經。
呲——
隨著澄藍的電火花劇烈跳動了一下,頭頂?shù)臒艄夂鋈幌В臻g的能見度瞬間跌落至眼戴墨鏡的程度。
“誰?誰在那里?”朱子恩驀然抬頭,雙手凝聚氮氣瞄準燈管處。
憑借后方車廂的燈光,他依稀可以看見天花板上什么都沒有。
“冷靜點,可能是燈光浸血短路了而已。”夏桑松拍了拍朱子恩的肩膀,安撫道。
正當他把話說完,燈管撲閃撲閃地重新亮起,證明燈光消失并沒有外力干預。
“不好意思,是我太過緊張了!敝熳佣魉闪艘豢跉。
“無需道歉,謹慎一點挺好的,畢竟我們誰都不知道下一秒會發(fā)生什么!毕纳K蓽睾偷匦α诵Α
“只是眼下我們該做什么呢?我的建議是先回去報告其他人!
話雖如此,但是他也不知道應該報告些什么。
他們只是找到了感染者的尸體,卻不清楚這些究竟是如何造成的。
總感覺就這樣放置不管的話,之后會釀成大禍。
“可以稍微等我一下嗎?”剛才被燈光嚇了一跳的朱子恩此時卻主動要求留下。
“咦?”這讓夏桑松多少有些詫異。
“夏同學,你看。”未等夏桑松發(fā)問,朱子恩指著地上的兩具尸體喊道。
其中的一具是先前夏桑松查看過的,另一具則倒在更前一點的位置。
“這兩具尸體都是腹部受傷,連傷口都是同樣的三道,你說他們有沒有可能是被同時斬斷的?”
“同時?”夏桑松腦子里構想出一個人橫置三柄刀,如同感受不到阻力一般向前沖鋒,刀鋒連續(xù)切割兩個成年人身體的畫面。
“按你的說法,這個人不僅需要擁有超常的力量,更要堪比全速轎車的速度。”
“嗯!”朱子恩一臉凝重地點頭。
“不僅如此,我還在兩人旁邊找到了這個!彼麛傞_掌心,上邊是一小截紙片。
“這是.........”
盡管被血液污染,但是夏桑松還是認出了紙上的油墨質感以及不認識的人頭像。
“紙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