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諾曹從校門走到操場,從操場走到教學(xué)樓,從教學(xué)樓走到圖書館。
草地上,樓道里,大廳中央.........
凡是所經(jīng)之處,遍地盛滿鮮艷的紅玫瑰。
大家都不知道平時唯唯諾諾的乖學(xué)生匹諾曹怎么會變成如今的殘忍模樣..........不,他們知道,他們只是裝作不知道。
但是匹諾曹其實并沒有變化,他依然是那個乖學(xué)生。
乖到什么程度呢?
他進入禁止喧嘩的圖書館時,會自覺給手槍裝上消音器,難道這還不足夠嗎?
“最好的報復(fù)是美麗~”
“最美的盛開是反擊~”
砰!砰!砰!
欺凌過匹諾曹的同學(xué)一個接一個倒在血泊之中,鮮紅的河漫過他的腳底。
他安心了,他平靜了,他不再恐懼,他不再做噩夢。
匹諾曹明白了——“霸凌跟幻覺是一樣的,有些東西就是這樣,你越是將它想得強大,它就越強大,反而當(dāng)你真正直面它的恐怖,你才會發(fā)現(xiàn)也不過爾爾。”
砰!
玫瑰綻放在別人身上,又濺射到匹諾曹的身上。
朽木紋路的身軀仿佛得到了滋養(yǎng)一般,漸漸生長出了嬌艷欲滴的玫瑰。
那才是生命該有的色彩,而不是壓抑低沉的木色。
“別讓誰去改變了你~”
“你是你,或是妳都行~”
“會有人全心的愛你~”
伴隨最后一句歌詞的唱出,匹諾曹從世界上消失了,好似從沒有來過。
而與這微不足道的存在徹底被遺忘的同時,一位全身長滿荊棘玫瑰,自稱『花匠』的木偶人游蕩于世間。
他每次出現(xiàn)都是全副武裝、真槍實彈,沒有人知道這些危險的武器從何而來。
只知道『花匠』僅針對那些欺凌者下手,當(dāng)負(fù)責(zé)執(zhí)法的騎士趕到現(xiàn)場,迎接他們的皆是慘烈的無人生還。
有人蔑稱他為窮兇極惡的冷血罪犯,有人高呼他為懲惡揚善的黑暗英雄.........具體定論,誰也無法統(tǒng)一。
不過人口相傳的坊間蜚言倒是流傳出一個較為貼切的說法——
傳說,『花匠』是一位辛勤又暴躁的園丁,總喜歡親手鏟除花園里的害蟲,讓那些弱小的花苗得以健康成長。
《匹諾曹的謊言》的童話故事至此告一段落,看完全篇的胡悲河沉默良久。
他沒有第一時間給予意見,思忖少許后,低頭看向末尾處的故事總結(jié)。
此處的書寫格式通常為“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但是周科將其改寫成書信的格式。
【致不論是藍星的,還是外星的;不論是三維的,還是二維的.........致所有被霸凌者:
請勿隱忍,請勿懼怕,請勿息事寧人——去發(fā)瘋吧。
你需要的是反擊,需要的是將事情鬧大,鬧得越大越好!
鬧得天翻地覆,鬧得人盡皆知,從無人問津鬧成社會丑聞。
將周遭無視你的悲慘遭遇的人統(tǒng)統(tǒng)拖下水。
讓那些漠不關(guān)心的人,讓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讓他們無法置身事外。
這樣他們才會體諒、幫助你,他們就會真正地學(xué)會感同身受。
所以——去發(fā)瘋吧!】
“唉.........”胡悲河無言地摘下眼鏡,揉捏著眼角嘆了一聲又一聲。
緩和半晌后,他打字道: “在‘賣軍火的小紅帽’登場前的前半段盡管槽點頗多,但尚且處在可以接受的范圍之內(nèi)。”
胡悲河說的“可以接受”是單獨對于周先生的標(biāo)準(zhǔn),要是換作其他作家,他早讓對方卷起廢紙滾蛋了。
“只是.........這后半段是怎么回事?哪來的校園槍擊案?匹諾曹最后還變成了黑暗英雄是吧?!這是哪個平行宇宙的匹諾曹!!!”
面對編輯連珠炮似的毒辣吐槽,周科淡然回復(fù):“一個擁有自主意識和行動能力的魔法木偶會成為超級英雄不是很正常嘛?”
“你.........好好好,算你勉強說得過去!焙映銎娴亟邮芰诉@一荒謬無厘頭的說法。
他繼續(xù)打字道:“那前面的呢?一個善良質(zhì)樸的學(xué)生拿起武器就殺人,這個發(fā)展怎么說都太突兀,太難以理解了吧?”
“難以理解才是現(xiàn)實啊!敝芸频男形拈g夾了一個樸素的笑臉表情,“改變一個人,只需要糟糕的一天!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說的是‘小丑’的臺詞!而且你還事無巨細(xì)地發(fā)個笑臉是鬧哪樣?玩角色扮演嗎?!”
胡悲河的吐槽欲望愈演愈烈,“我早該看出你不是一個心理正常的人類,哪有正常人會把油漆涂到自己臉上的!”
“順帶一提,我到現(xiàn)在都還沒有洗掉油漆哦!敝芸坡詭湴恋鼗氐。
“這有什么好炫耀的!”
胡悲河捂著被氣到生疼的眼眶,萬分無奈地說道:
“你知道這篇‘童話’是不可能刊登出來的吧?無論是在兒童文學(xué)的書刊,還是別的什么分類!
“無所謂!敝芸频淖掷镄虚g依舊是一股云淡風(fēng)輕的態(tài)勢,仿佛早就料到如此結(jié)果。
“有些東西不會因為沒人看見就失去意義!
“那么說,你還挺心系蒼生?”胡悲河意味不明地反問道。
他敲出這行話的時候,已經(jīng)能夠想象到周先生會夸張到用上無數(shù)的華麗辭藻來地標(biāo)榜自身。
不過,要是周先生真的那么容易被猜到,那就不叫周先生了。
“不,我并沒有那么偉大!
周科的態(tài)度一改正經(jīng),并隱隱透露出一種不屑。
“我寫出來只是因為我想寫,我不在乎它是否會發(fā)揮任何實質(zhì)性的作用。
憑借一己之力改變整個世界?呵呵,我早就過了患中二病的年紀(jì)了。”
即便相隔千里,胡悲河也能感受到坐在屏幕面前的周科此時正瞪著死魚眼,懶懶散散地用單手敲擊鍵盤。
“那你這是........”
“硬要說的話,跟發(fā)泄差不多吧,好比是嬰兒不高興時會嚎啕大哭,這是我的發(fā)泄方式,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