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嘩——
短短數(shù)秒內(nèi)，已有百道爪痕斬出。
待到尼莫恍然回神時，眼前的哈雷已經(jīng)變成了一灘找不出半點人形的肉泥。
“呼，呼......怎么，回事？”
他縮回骨爪，染血的手指在石膏面具上按出紅印，僵立著久久未動，似是在閉目思考剛剛那一幕究竟是否是幻覺。
余光下，他瞥了一眼壁爐上的精彩值計算裝置，數(shù)字由222變成了233。
這種幅度很不正常，無論是堡主還是張丙的死亡，都給精彩值帶上了至少50點的漲幅。
如果哈雷真的就這么死了，不可能只增長如此之少的精彩值。
其中必有蹊蹺！
尼莫思緒翻涌，地上的肉泥卻在悄然鼓動，無數(shù)根如神經(jīng)般纖細的血絲連接著無數(shù)塊血肉，就像是一種捏捏樂解壓玩具，承受外力時會大幅度變形，一旦外力松脫，立馬就會縮回原樣。
眼前的情景亦是如此，在尼莫瞠目結舌的注視下，濺得滿地都是的哈雷眨眼間“縮”回了毫發(fā)無損的狀態(tài)。
別說傷口，愣是連一星半點的污漬都找不到。
“你是丘引？渦蟲？水至？”尼莫已經(jīng)開始懷疑哈雷是偽裝成人形的其他生物。
“不是哦，尼莫先生，我是貨真價實的人類�！�
哈雷并不在乎尼莫多次攻擊過自己，過分淡然的態(tài)度讓人不自覺深信世上所有物理手段都對他產(chǎn)生不了效果。
仿佛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哈雷平靜地撿起筆記，書寫著：
“上午十一點十分，尼莫先生兩度襲擊我，原因是認為我是殺害堡主的兇手，周先生為幫兇，暫時未有提出具體且有效的論證�！�
“.......你很聽，咸一貓的話？”尼莫等著對方寫完，問道。
“周先生是一個善良好人，他曾經(jīng)幫我治病。”哈雷回憶起被周科割頭療毒的畫面，認真地點了點頭，“我想要報答他�！�
“是嗎？”尼莫若有心事地跟著頷首，“他也對我們有恩，我也很聽名令�！�
話語間，尼莫兩條手臂同時抬起，雙掌變形成蝦螯的瞬息，高壓水彈接連射出！
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哈雷的身體被崩出一個又一個前后貫通的血洞，猶如是一面脆弱的泡沫板，輕輕一戳就散作漫天顆粒。
在發(fā)動攻擊期間，尼莫面具孔洞之下的眼睛進化成了蒼蠅的復眼。
復眼由上千個小眼組成，每個小眼都有獨立的成像系統(tǒng)和觀測能力，能在0.01秒內(nèi)感知到物體的輪廓，且視角范圍無限接近360度。
為的就是看清哈雷高速再生的細節(jié)，找到能夠造成有效殺傷的弱點。
可惜結果并不理想。
若干次嘗試中，尼莫射穿了哈雷的心臟、喉嚨、大腦等要害，甚至將哈雷轟成了薄到能被風吹起來的碎片。
每一次，哈雷都會迅速恢復原狀。
“呼......呼......”此時尼莫急喘著粗氣，以太量即將見底，哈雷仍舊像是沒事人一樣呆呆地站著。
“尼莫先生，你還好嗎？需要休息嗎？”
對哈雷不知是怪壞還是譏諷的話語置若罔聞，尼莫拉緊了兜帽，將臉深深埋入黑暗之中。
他現(xiàn)在必須殺死哈雷，不止是懷疑對方是真兇，更是不能給同伴留下棘手的禍端。
“為了他，我要殺你無數(shù)扁。”
信息素蘊含著決絕的意志，傳遞到皮膚上灼熱得如同烙鐵。
“第一論點·進化論。”
一張張泛黃書頁飄舞在尼莫身后，每一頁都素描著滅絕或未滅絕的生物。
它們栩栩如生，隨時都有可能從書頁里跳出，匯聚成一場前所未有的種群大遷徙。
『能夠生存下來的物種，并不是那些最強壯的，也不是那些最聰明的，而是那些對變化作出快速反應的�！�
吟罷，書頁融入地板消失不見，似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變化。
身處其中的哈雷卻分明感覺到空間的異樣，但具體是什么又說不上來。
呲——
忽然間，一陣劇痛從小腿處向上蔓延。
“唔......”哈雷茫然低頭，看見的是身旁一張沙發(fā)椅正彎曲著長長的靠背，用頂端的水晶裝飾狠狠地扎入了自己的小腿。
“椅子......在動？”
他眨巴著眼睛，盤踞心頭的疑惑還未解除，小腿卻噗嗤一聲跪倒下來。
哈雷嘗試爬起，可腿部的肌肉怎么都使不上勁。
“我是中毒了嗎？”
“恩�！蹦崮行┨撊醯鼗卮鸬�，“我不打算親自殺你，所以把《物種起源》的進化能力分享給了大廳里的所有物品�！�
在啟用第一論點的狀態(tài)下，他的信息素交流變得流暢準確，再沒有出現(xiàn)錯別字。
“分享，進化？”
哈雷不理解話中意思，他跌到這個高度才發(fā)現(xiàn)，沙發(fā)椅的前腿上方處的真皮被撕開了，一雙豆子模樣的眼睛咕嚕嚕轉(zhuǎn)動著的，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咔嚓——
下一秒，哈雷看到沙發(fā)椅的前腿呈斜線裂開，變成了一對鉗子夾向他的大腿。
他就這么被夾著舉起，然后被放到了沙發(fā)椅上。
“物競天擇，優(yōu)勝劣汰。”
尼莫站在遠處，冷冷地俯視著無力擺脫坐姿的哈雷。
“生活在現(xiàn)代化都市中，從出生起就已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你們，大概無法了解動物們?yōu)榱松妫瑸榱瞬槐蛔匀惶蕴�，能做到多努力，多好，多快，多強。�?br>
他朝著另一張沙發(fā)椅招了招手，后者立馬由死物變成活物，窸窸窣窣地爬向尼莫的手邊，搖晃前半身溫順地蹭動著。
“有了自我意識的‘椅蝎’為了不被淘汰，它們進化出了讓人類‘坐下’的毒素，中了毒的人將會下半身癱瘓，再也無法站起，只能被迫依賴它們�！�
接著，尼莫另一只手指向天花板。
哈雷下意識跟著抬頭，剎那間眼球被一片熾烈的白光籠罩，亮度不亞于一枚閃光彈在近處炸開。
待到白光從眼前散去，哈雷所處的大廳變得昏天黑地，僅剩寥寥幾團螢火蟲大小的光圈在撲騰飛動。
“‘吊燈蟲’散發(fā)出來的光芒很特殊，哪怕只看過一次，后半生就再也沒辦法接受除它們以外的其他光源。”
尼莫的聲音依然在正前方響起，一步不動。
正如先前所言，他不再打算費勁費力地親手殺死哈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