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鎮(zhèn),臨山的道路之上。
兩道身影并排而行,其中的一道身影,走路一瘸一拐,手中拄著木棍,很是引人注意。
而更加奇怪的是,他們一路之上并沒有一句話語傳出,但是卻似乎有相應(yīng)的動作。
這讓路上的少許行人,有著奇怪的感覺。
不過對此,兩人倒是也沒有怎么在意,只是旁若無人的走著自己的路。
城邊酒館,在轉(zhuǎn)彎之后緩緩出現(xiàn)。
遠(yuǎn)遠(yuǎn)望去,風(fēng)景依舊,經(jīng)歷了幾十年的風(fēng)雨,顯得有些古樸,有些陳舊,但是卻又給人一種很是整潔的感覺。
看著這個許久許久都沒有再來過的地方,他忽然又有了一種很是奇怪的感觸。
看著周圍那些巡邏的衛(wèi)隊,以及來往的行人,看著那漫天的雪花,以及門前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雪雕,他輕聲問道:
“其他的酒館,怎么不見你雕幾個放在那里?”。
“我只管這一個,其余的不管”,聞言,憐兒微微一笑,裹了裹兜帽,拉著他進入到了酒館之中。
放眼望去,酒館之內(nèi)當(dāng)初的伙計已經(jīng)年近中年,修為不高。
而賬房先生,也是已經(jīng)頂著一頭花白的頭發(fā),正在那里打著算珠,看著細(xì)賬。
不過就在他的一旁,卻正有一位悠閑的老人,坐在椅子之上,觀賞著窗外的雪景。
對于客人的到來,他們并未在意。
不過殿內(nèi)的伙計,卻是已經(jīng)迎了上來。
畢竟,三十多年的相處,已經(jīng)不需要賬房先生再去刻意記著什么了。
因為這些伙計,早就熟記了大部分的面孔。
“兩位客官,快快里邊請,里邊請?”,有些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忽然而起,隨即整個身影瞬間而停。
“小,小雨~~~”,看著那將兜帽褪下的年輕人,看著那張沒有怎么變化的臉龐,伙計的臉上充滿了不可思議之色。
喧鬧的酒館之中,這個名字似乎有什么穿透之力一般,瞬間便引起了其他伙計,以及兩位老人的注意,剎那便將目光挪了過來。
眨眼之后,幾人同時而動,腳步匆匆而來。
看著面前的伙計,冷若雨笑了笑,拿出隨身攜帶的紙張,迅速寫道:
“臨大哥,許久未見,可還安好?”。
“好,好著呢,好著呢”,聞言,伙計這才回過神來,咧嘴一笑,而后欣喜的喊道:
“掌柜的,李老頭兒,小雨回來了”。
聲音很是洪亮,瞬間就引起了眾人的注視。
“你這小子,愣著干嘛,還不快去后院準(zhǔn)備酒食”,而也就在此時,一道略顯蒼老但又無比激動的聲音剎那響起,令伙計一愣。
但是隨即,他便對著冷若雨咧了咧嘴,看了看其身旁那依舊帶著兜帽的人影,一邊轉(zhuǎn)身跑去,一邊說道:
“好嘞好嘞,這就來,這就來”。
話音落下之時,他的身影卻是已經(jīng)快要到了后廚。
“打擾到大伙兒的雅興了,今日這頓,老頭子請,大家都不用客氣,不用客氣”,見到伙計離開,那賬房先生對著眾人抱了抱拳,豪爽的說了一句。
聞聽此言,眾人微微一愣,隨即一片歡呼,紛紛看向了那個年輕人。
只不過,此時此刻,那年輕人卻是呆愣的看著那從桌柜后面走出來的老人,一動不動。
似乎是察覺到了不妥,一旁的憐兒伸手拉著他便往后院行去。
而直到這時,冷若雨才回過神來,連忙對著周圍的人群抱了抱拳,微微一笑。
“我們家小哥年幼之時便已染疾,不會說話,還望大伙兒勿怪,勿怪”,見此一幕,掌柜的沖著眾人抱了抱拳,而后喊道:
“小止,給大伙兒多準(zhǔn)備些酒肉,等一會兒忙完了,你也過來,咱們一起好好喝上幾杯”。
“好嘞,這就去,這就去”,聞言,另一個伙計撓了撓頭,沖著冷若雨他們笑了笑,便開始去后廚取酒肉去了。
見到老人如此這般,眾人皆是回禮,也明白這位年輕人應(yīng)該是與掌柜的關(guān)系匪淺。
不過少頃之后,整個酒館就又熱鬧了起來。
后院之中,一處新建的閣樓之下。
老人看著冷若雨身邊的黑袍人影,笑道:
“看走路的樣子,應(yīng)該是個姑娘,不過似乎是有些害怕見人”。
“不過,姑娘放心就是,這里呢,可都是自己人”。
“就是就是,我們與小雨的關(guān)系可都很好呢”。
“那可不,想當(dāng)初,我們還一起經(jīng)歷過生死呢,那可是比親兄弟還親”。
聽著那一句句的話語,一旁的冷若雨終于是緩緩的收回了自己的思緒,看了看一旁那依舊鎮(zhèn)定自若的憐兒,倒是也沒有戳破,只是在紙上寫道:
“這丫頭,不喜見外人,咱們進屋再說”。
見此,幾人頓時便樂了起來,什么話都一個勁兒的往外蹦,絲毫不知遮掩。
而在聽到這些話語之后,那將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憐兒,輕輕移步,只是靜靜的跟在冷若雨的身邊。
看到這一幕,幾人哈哈大笑了起來,都有些好奇,也有些欣喜。
畢竟,多年未見,他們也都想看一看這一直陪在年輕人身邊的女子究竟如何。
輕輕的來到屋內(nèi),伙計慌忙把桌椅都拉了開來,然后便嚷嚷著要看姑娘。
遠(yuǎn)處,小臨與小止端著飯菜疾步而來,邊走邊說。
對于跟在冷若雨身邊的那位黑袍人,他們自然是判斷的出來,應(yīng)該是位姑娘。
所以,話題自然而然的就牽扯了進來。
但是,走到后院之后,他們卻忽然發(fā)現(xiàn),那輕掩著房門的房屋之內(nèi),竟然出奇的安靜。
見此,兩人瞬間便停下了話題,快走兩步,把房門推了開來。
結(jié)果,就在剛剛進入房門之后,兩人卻是腳下猛地一頓,嘴角狠狠一抽,嚇得動都不敢動了。
“關(guān)門”,冷冷的話語忽然傳來,嚇得兩人一個激靈,趕緊將房門關(guān)閉,而后膽戰(zhàn)心驚的走了過去,小心翼翼的將飯菜酒肉放在桌上,顫顫巍巍的說道:
“我們,再去準(zhǔn)備些,準(zhǔn)備些”。
說完話后,兩人一邊后退,一邊拉開房門拔腿就跑。
不過房門,卻也是被順手給關(guān)上了。
屋內(nèi),看著那些瞬間一言不發(fā),低著頭,一個個面色發(fā)白的人,冷若雨笑了笑,寫道:
“口無遮攔,真好”。
見到這幾個字,屋內(nèi)幾人那叫一個無言以對。
畢竟,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家小姐何時會這副打扮了。
訓(xùn)斥,自然是少不了的。
就連那兩位拔腿就跑,姍姍來遲的伙計,也沒能逃脫的了。
不過,訓(xùn)斥之后,整個嚴(yán)肅而又凝重的氛圍,就被喜悅給徹底沖散了。
而冷若雨也在他們的挽留之下,暫時住了下來。
到了第二天清晨的時候,唐閑與連山他們也應(yīng)著消息而來,顯得很是興奮。
這兩位,看起來倒是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
至于他們的實力,冷若雨也是看的一清二楚。
金丹中期,這的確是讓他沒有想到的。
如此,又過去了幾日之后,冷若雨與憐兒這才在他們的目送之下,揮手告別,離開了酒館,往回而去。
只是,走著走著,憐兒就發(fā)現(xiàn),身旁之人的情緒似乎有些不太對。
于是,她就關(guān)心的詢問了起來。
而聽到她的問話之后,冷若雨終究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因為他總覺得,這掌柜的就是殘破之地之中,竹鄉(xiāng)之外,那茶館之內(nèi)的那位掌柜的轉(zhuǎn)世。
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無論是外貌,身高,還是言行舉止,做事方式等等,那簡直是一模一樣。
他鄉(xiāng)偶遇故人,故人卻無當(dāng)年之憶,何其哀矣。
“沒事兒,就是想到了一些故人”,終于,他笑了笑,而后輕聲道:
“我給你講些故事聽,如何?”。
“好呀”,聽到這話,憐兒臉上一喜,連連點頭。
見此,冷若雨剛想要說話,心中卻是微微一動,就要抬頭看去。
“那,就給你先講一些吧”。不過,轉(zhuǎn)瞬之后他便已經(jīng)按捺下了沖動之意,一邊笑著說道,一邊悄悄地將一顆靈石扣入手中,探出了神識。
幾乎是眨眼之間,幾道身影便已經(jīng)落在了他的感知之內(nèi)。
“嗯???,我怎么感覺,好像是被人給盯上了”。
“只是不知道,你們是在盯著我,還是在盯著誰?”。
如此,在心中低喃了一句之后,他這才繼續(xù)說道: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久到我也記不清楚具體的時間了”。
輕輕的話語緩緩落下,在隔音陣盤之中來回飄蕩。
而就在這漫天的風(fēng)雪之內(nèi),無數(shù)雙眼睛,正在他們的身上,不停的游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