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shù)的通天之煙,在十二朝的上方緩緩飄蕩。
而那代表著先祖之地的落凰山,也漸漸消散了積雪,升起了迷霧。
山下,那些時時刻刻監(jiān)測著山中之事的人,時不時的那將那燃盡的香燭更換,靜靜的等待著下一次的燃燒殆盡。
看香燭之人,必須要守在香燭之前,不能讓其徹底熄滅。
晝夜交替,他們必須要等到第九日的晨曦將近,驕陽升起。
而直到那時,才可以任由香燭熄滅,結(jié)束掉這場聲勢浩蕩的祭祀之典。
四方鎮(zhèn),西鎮(zhèn)小屋之外的院落之中。
冷若雨看著面前姑娘所做的那些東西,覺得其甚是心靈手巧。
不過,與尋常之人的祭祀不同。
他們所有的布置與規(guī)整,都像是一種極有規(guī)律的擺放。
而且最為重要的是,這些東西,一旦點著,便不會熄滅。
冷若雨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用什么做的,只是與冰若雪一起靜靜的坐在這些東西之中,看著它們緩緩的燃燒。
若是困了,他就會被姑娘用長劍支著,或者是用手指定著。
反正冷若雨也不知道,這九天是怎么熬過去的。
若是如他之前一樣,別說是坐在這里九天了。
就算是九年,他也可以紋絲不動。
但是現(xiàn)在,只能看清楚現(xiàn)世咯。
城邊酒館。
祭祀之下,酒館之中的客人急劇減少,只剩下了寥寥幾個無家可歸的人,與掌柜的一起,參與起了這場祭祀。
祭祀的方式,是自古傳承下來的。
而每個人祭祀的場所,都是不固定的。
但是官府所發(fā)起的,卻是精挑細(xì)選而來的。
當(dāng)然,這一切,都是來自于天查司監(jiān)察內(nèi)司在外面分布的那些人口中。
而他們所依據(jù)的,則是自己的行護(hù)大人所下發(fā)而來的命令。
至于行護(hù)大人是如何挑選的,或者是從哪里得知的,那就不是他們所能知道的了。
掌柜的看著面前那騰騰而起的煙云,在那里靜靜的祈禱著,低語著。
當(dāng)然,那些屋子之中的香燭,也是徹夜通明的。
大城之中的祭祀,顯得格外的莊重。
那種所呈現(xiàn)出來的一切,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比也。
尤其是那五座特殊的大城,更是如此。
當(dāng)然,其中之最,莫過于五座大城之中的王朝都城,落凰城。
那里黑壓壓的皇室人群,以最莊重的禮儀,在舉行著祭祀。
而領(lǐng)頭之人,則是一位頗為俊逸的青年男子,一襲詭異的繡紋長袍,顯得格外的與眾不同。
而其下則是國君,皇后,以及大大小小的眾人。
當(dāng)然,這其中并沒有長公主的身影。
因為此時此刻,長公主正在天查司。
遠(yuǎn)遠(yuǎn)看去,高樓之前的廣場之上,一座巨大的祭臺,正在此處傲然而立。
而那領(lǐng)頭之人,正是長公主。
不過在其身邊,還有兩位女子,一位身著月色繡紋衣,一位身著青衣繡袍。
祭臺,呈現(xiàn)的是階梯之狀。
每一層階梯之上,都設(shè)有多個祭祀之地。
越往下,便越多,共有九層。
每一層與上面一層都有著高高的格擋,有著幾丈寬的木板相連,階梯相接。
而那裝飾之品,雖然不在一層之上,但是卻亦有著規(guī)則所依。
只是可惜,這偌大的祭臺,竟然只有寥寥幾道女子身影,在高低不同的畫像與題詞之前不停的游走,點燃著香燭,維持著它們的不滅。
至于天查司的其他人,則是已經(jīng)全部都去了皇宮。
對于如此之態(tài),三位女子什么都沒有說,只是靜靜的看著面前的香爐與供桌。
這里沒有畫像,唯有一些題詞。
不過,這些題詞并非是對于先祖之言,而是一些天地之言。
原來,她們祭祀的最高之位,竟然也是天地。
而那些先祖,則是被排在了下面的祭祀之地。
那些或高或低的卷軸之上,一筆一劃描繪著一些傳承下來的古老畫像。
他們有男有女,只需要看上一眼,便可知皆非尋常之人。
不過,這許多的畫像,基本上都沒有什么詳細(xì)的名字或者介紹,只有先祖二字的前提,外加上一個仙人的稱謂罷了。
應(yīng)該,是那個年代之人對于先祖?zhèn)兊木捶Q。
或者,是因為先祖從來都沒有顯露過真名,所以才會如此,只留下來了一個簡單的稱呼。
但是,在那無比接近于祭臺之頂?shù)膸讉畫像之中,卻有著一幅掛的最高的畫像,有著詳細(xì)的名字與簡單的記載。
仔細(xì)看去,那是一位女子,身著繡紋白衣,一雙寧靜的雙眸之下,有著一面面紗遮掩。
而在卷軸之末的一側(cè),赫然寫著幾行娟秀的小字,介紹著這位先祖的一些詳細(xì)信息。
清冷的月光,靜靜的注視著這略顯寂靜的天查司,幾道人影點完香燭之后,又重新回到了高臺之上,靜靜的坐了下來。
她們沒有什么過多的言語,任憑著那月光傾灑,靜靜的將銀輝落在了這充滿煙云的祭臺之上。
只是,無論怎么看,怎么都顯得有些冷清。
…………
四方鎮(zhèn),北鎮(zhèn)之中。
無數(shù)的人聚集在廣場之上,那巨大的祭臺之下,來來往往,彼此交替而行。
他們會在一段時間之內(nèi)出現(xiàn),又在一段時間之內(nèi)消失。
而在各個屋宅之中,他們卻又在此出現(xiàn),換完香燭之后,重新靜靜的等待著,直到家中之人來接替他們?yōu)橹埂?br>
當(dāng)然,那些官府之中的一些高手,則是在祭臺之上,一動未動,靜靜的觀看著那香燭燃盡,親自換取之后,低言低語,進(jìn)行著祈禱與祈福。
…………
東鎮(zhèn),看著那春夜將來,無數(shù)的人依舊在默默的守護(hù)著自家的祭臺,及時更換著香燭。
有許多人,直到深夜之時,還依舊精神絕佳,在不停的低語,希望先祖能夠保佑自己。
當(dāng)然,鎮(zhèn)子之中也有人筑起了高高的祭臺,供他人前來祭祀,以求先祖保佑。
看著天空之中皎白的月光,眾人的臉上都有著數(shù)不盡的歡喜與肅穆。
“求先祖保佑,每年都能風(fēng)調(diào)雨順,每人都能平平安安”,一道老人的身影虔誠的跪拜,訴說著自己的請求。
周圍之人見此,也是在心中連連祈禱,敬上了自己的香燭。
待到夜半時分,老人似乎熬不住了,終于又低語了幾聲,敬上了新的香燭,顫顫巍巍的起身,向著四處守候的人笑了笑,叮囑了一番之后,這才往祭臺之下而去。
周圍之人見此,也是小聲的回應(yīng)了幾句,目送著老人悄悄離開。
看到這一幕,老人微笑著對著那些人點了點頭,一邊往下走去,一邊下意識的就看了看遠(yuǎn)方那個離這里并不不算太遠(yuǎn)的村落。
結(jié)果就在下一瞬間,他忽然就是一愣,止住了步伐,眉頭逐漸皺在了一起。
眾人見此,也是一呆,順著老人視線的方向,望了過去。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們也是緊皺著眉頭,沉思不語。
緊接著,不過幾息時間之后,他們似乎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間就猛地瞪大了眼睛,對視了一眼,齊齊往臺下走去。
遠(yuǎn)離祭臺,幾人快步行到鎮(zhèn)子之邊,面色凝重的往遠(yuǎn)處看去。
“那冬宇村祭臺的香燭之光,怎么滅了?”,老人看著遠(yuǎn)處那僅有低矮的紅光搖曳,卻不見高處點光的地方,眉頭擰在了一起。
“阿叔,我去看看”,見此,一個中年漢子輕輕移步,就要往那邊走去。
“讓二小子跟你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yīng)”,聽到這話,那老人想了一下,便招呼了一聲。
“好嘞,阿爺,您老呀,放心就是”,聽到這話,一個年輕人笑了一聲,拍了拍胸脯,就與那漢子一起,急掠而去。
看著遠(yuǎn)去的那兩道人影,老人抬頭看了看那陰冷的月色,又回頭看了看遠(yuǎn)處的祭臺,在心中默默的祈禱了起來。
他們是這東鎮(zhèn)的武道世家,自然是不懼在這夜色之中行走的。
沒有風(fēng),只有星辰點點,月色依舊。
看著遠(yuǎn)處那依舊搖曳的低矮紅光,老人心中總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因為,祭祀是天大的事情,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什么紕漏才是。
緊皺的眉頭,臉上深深的皺紋,刻畫著歲月的痕跡。
一炷香的功夫,那些留守之人換了香燭之后,又回到了老人身邊,卻依舊沒有見到那兩人的身影歸來。
“阿叔”,見此,終于有人有些擔(dān)憂了起來,想要說些什么。
然而正在此時,卻忽有兩個黑點,伴隨著破空之聲與衣袖的舞動之音,自遠(yuǎn)處急速而來。
“是二小子與阿哥他們”,見到兩人歸來,眾人心中悄然一松。
然而,當(dāng)見到那急速而來卻又面色陰沉的身影之后,他們的心中頓時就是“咯噔”一聲,身體猛的便緊繃了起來。
“阿叔,阿爺”,兩道聲音同時響起,其中夾雜了焦躁與怒火。
聽到這聲音之后,眾人頓時就感覺心中一陣發(fā)寒。
“死了,都死了~~~”,兩道略帶顫音的低吼,瞬間便將眾人心中的寧靜徹底打破。
…………
北鎮(zhèn),急掠的幾道身影,迅速往著祭臺的方向而去,驚得北鎮(zhèn)之人忽然就是眉頭一皺。
因為祭祀之事,期間要保持足夠的敬重。
而這幾人的魯莽行動,已經(jīng)讓許多人都覺得有些不太舒服了。
不過,眾人也不蠢,轉(zhuǎn)念之間,就察覺到了一絲非同尋常的氣息。
尤其是在不足半盞茶的時間之后,又有無數(shù)道身披官袍,急速而行的身影,自身邊一掠而過之時,眾人的心中頓時便涌出了一種非常不好的預(yù)感。
“出事了,出大事了!”。
清冷的圓月,幽幽的月輝,照映著那急速而行的大批人影,緩緩的將目光落在了那東鎮(zhèn)之東的冬宇村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