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邊酒館之中。
晃了晃面前空了的酒壇,唐閑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看向了一旁的連山。
見此,連山無奈的笑了笑,喚來了小二,又上了兩壇燒酒。
見到酒來,唐閑趕緊搶過酒壇,倒了一碗。
不過剛要喝下,就看了看連山與冷若雨,又是不好意思的一笑,這才將酒碗放了下來,小聲道:
“平時,連山兄銅板少,就少喝了一些”。
“不過前些天,有位故人給連山兄送了些銀子,這才有些貪碗”。
“好啊,你個唐閑,我說你今天怎么這么要臉呢,感情不要臉的在這兒呢”。聞言,連山頓時便笑罵了一聲,喊道:
“小二,再來五壇燒酒”。
“好嘞,山爺,您稍等”,聞言,正在忙活的店小二慌忙應(yīng)了一聲。
“還是連山兄好,連山兄好”,見此,唐閑頓時大喜,給冷若雨倒上酒,興奮的說道:
“啞兄,來,俺敬您一碗,要不是您啊,俺還喝不痛快呢”。
聞言,冷若雨笑著搖了搖頭,端起酒碗,與唐閑和連山碰了碰,抿了一口,這才在桌上寫道:
“不知連山兄,可清楚周圍的一些情況,我初來此地,有些不太清楚”。
見此,連山放下酒碗,接過店小二遞過來的酒,放到唐閑面前,這才說道:
“這里與外界差不多,只是有些偏遠而已”。
“所以平時只要不犯什么事兒,官府是不會管的”。
“至于江湖人士,咱們這兒倒是也沒有什么可爭的,所以基本上也都只是一些過客罷了”。
“而那些達官顯貴,只要不去招惹他們,也不會有什么事的”。
“若是怕的話,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不要去北鎮(zhèn)就行”。
“嘿,還北鎮(zhèn)呢,你今天是不是又去北鎮(zhèn)了”,那在一旁喝的正高興的唐閑,聽到這話頓時便說了一句。
“呵,我若是去了北鎮(zhèn),你還喝個屁的酒,出去喝西北風(fēng)得了”,聽到這話,連山冷笑了一聲,而后又看著冷若雨,撓了撓頭,繼續(xù)說道:
“而這北鎮(zhèn)之中,就有著這四方小鎮(zhèn)最為奢華的名禮樓,那才是達官顯貴與江湖客愛去的地方”。
“不過,這些與咱們,倒是也沒有什么太大的關(guān)系了”。
說到此處,連山無奈一笑,端著酒碗喝了起來。
而冷若雨在聽完這些話之后,略微思索了一下,這才又寫道:
“武功,有多強?”。
見到此言,連山頓時便驚訝的看著冷若雨,臉上閃過了一絲茫然之色。
“這里的人,或者說,這四方鎮(zhèn)的人”,見到連山疑惑的樣子,冷若雨又寫了一句。
看到這一行字,連山這才恍然一笑,說道:
“武功啊,周圍的人,倒是沒有多少厲害的,連高手都算不上,頂多就算是個練家子而已”。
說到此處,連山又想了一下,補充道:
“對了,據(jù)說官府之中有著高手巡捕坐鎮(zhèn)”。
“不過,是真是假,那就不知道了”。
“屁的高手巡捕”,聽到這話,一旁的唐閑罵了一句,這才繼續(xù)嘟囔道:
“若真是有高手巡捕坐鎮(zhèn),那最近怎么會死那么多人呢?一群飯桶罷了”。
說完話后,唐閑狠狠地灌了一口酒,似乎對于官府很是不滿。
“說什么呢,喝你的酒”,聞言,連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后又看向冷若雨,說道:
“啞兄莫要見怪,官府之事我等可不能議論的太多”。
“否則,若是被有心之人聽到了,免不了要受些折磨的”。
聽到這話,冷若雨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后又沾著酒水寫道:
“周圍有什么人在行兇作惡嗎?”。
見此,連山搖了搖頭,將碗中酒一口飲盡之后,這才一邊倒酒一邊略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說道:
“唉~~~,最近,這世道有些不太太平”。
“也不知道忽然從哪里冒出來了一伙兒賊人,專門打家劫舍,很是囂張”。
“而官府雖然出面,說抓到了賊人,并且還直接斬首示眾了”。
“可是這樣的事,卻還是會時有發(fā)生,惹得人心惶惶”。
看著連山那搖頭嘆息,一臉憤恨的樣子,冷若雨看了看四周,想了一下,這才又繼續(xù)寫道:
“人心惶惶?”。
“可是我觀這小鎮(zhèn)之中之人,也并非如此?”。
見到此話,連山再次飲了一大碗酒之后,這才說道:
“啞兄有所不知,這死的人,可都是一些大善人啊”。
“他們平時施粥送飯,也沒有干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卻是莫名其妙的遭人給殺了個干干凈凈,什么都沒留下,沒留下”。
說到此處,連山竟然抹了抹眼眶,又是一碗酒下肚。
隨后,他平復(fù)了一下翻涌的情緒,這才繼續(xù)說道:
“但是很可惜,對此,我們只能干看著,卻幫不上什么忙”。
“而鄉(xiāng)親們能做的,就只是幫助他們立墳立碑,別的什么都做不了”。
聽到這些話,冷若雨頓時就皺了皺眉頭。
“而之前,據(jù)通爺所說,不僅是咱們這四方鎮(zhèn),就連遠方的大城,也都出現(xiàn)了這種情況”。
“似乎,是有什么人在背后密謀了一般,令人防不勝防”。
說到此處,連山的眼眶有些微紅,又喝了一碗酒之后,這才有些想不通的說道:
“那些經(jīng)常不做好事,甚至偶爾出現(xiàn)一些敗類的家族大戶,卻是無事發(fā)生”。
“盡管,他們的錢財,還要多的多”。
聽著這些話語,冷若雨的眉頭頓時便擰在了一起。
不過由于兜帽的遮擋,他人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
又喝了一碗酒之后,連山看了看四周,這才小聲說道:
“我們那天,曾經(jīng)聽通爺說過,善良之人,最易引謫仙臨塵,會有丹藥,會有仙法相贈”,
“而我們猜測,那些幕后之人的目標,或許就是這些東西”。
聽到這樣的話語,冷若雨的目光瞬間便變得凌厲了起來,他似乎是終于察覺到了這世間的修煉體系究竟是什么樣了。
當(dāng)然,他也察覺到了某些不會輕易出現(xiàn)在世間的東西。
“謫仙!”,想到此處,他頓時便在桌案之上寫道:
“莫非,是什么大家族插手了不成?”。
見此,連山搖了搖頭,無奈的說道:
“真相出來之前,誰也不會清楚,這其中的種種,到底是怎么樣的”。
“而這些,也都只是我們的猜測罷了”。
“或許是這樣的,或許也不是這樣的”。
“畢竟,也沒有誰見過,謫仙究竟是什么樣的”。
“這一切,也都只是傳說罷了”。
輕輕的搖了搖頭,連山又喝起了酒。
至于一旁的唐閑,似乎對于這些事,也是感覺到有些無能為力,所以只是一個勁兒的喝著酒罷了。
很快,兩人便喝的有些醉意了。
見此,連山看了看一旁的唐閑,這才抱了抱拳,說道:
“啞兄,唐閑兄喝的有些高了,我們就先告辭了,等他日再聚”。
說完此話之后,他便喚來了小二,把賬給結(jié)了。
起身送兩人出門,冷若雨抱了抱拳,目送著他們消失在了風(fēng)雪之中。
緊接著,他便又回到了酒館之內(nèi),坐了下來。
略微想了一下之后,他又站起身來,端著酒碗,走到了賬房先生那里,寫道:
“不知老先生可否知道,哪里有武功相賣?”。
見到有人到來,頭發(fā)有些發(fā)白的賬房先生抬頭看了看那些字跡,笑了笑說道:
“在中鎮(zhèn)的市集之處,有些入門的秘籍可以購買”。
“若是想要再高級一點兒的話,那就只能去北鎮(zhèn)碰碰運氣了”。
“或者,去那些大城之中,加入一些江湖勢力”。
“多謝老先生指點”,聽到這話,冷若雨伸手又寫了幾個字之后,這才抱了抱拳,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之上。
看著那回到窗邊的冷若雨,賬房先生想了一下,就把小二給喚了過去。
從冷若雨進門之后,他便注意到了。
只是之前略微聽到了那邊有些竊竊私語之聲而已,他倒是也沒怎么在意。
不過現(xiàn)在,見到冷若雨寫字,他這才有些恍然,趕忙讓小二送去了筆墨紙硯。
對于到來的客人,掌柜的早有吩咐。
無論貧富貴賤,皆當(dāng)以禮待之。
看著小二送過來的東西,冷若雨抱了抱拳,遞出了一粒很小的散碎銀子。
見此,小二則是笑了笑,道了聲謝,跑回到了賬房先生那里。
冷若雨對此,倒是也并不怎么在意。
如此,又待了些許時間,聽了聽周圍那些人的議論之后,他這才起身,往酒館之外行去。
“爺,您慢走”,見此,小二慌忙跑了過來,給冷若雨打開了門。
看了看門邊的店小二,冷若雨抱了抱拳,這才走了出去。
看著那消失在風(fēng)雪之中的身影,店小二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將門給關(guān)上了。
他在這里待了這么多年,還從來沒見過有哪位客官,會給自己如此行禮的。
“小二,添壇燒酒”,酒館之中忽然響起了客人的呼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來了,爺,您稍等”。聞聽此言,小二應(yīng)了一聲,又接著忙活去了。
賬房先生看著小二的樣子,又看了看那緊閉的大門,若有所思的搖頭一笑。
隨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往一側(cè)看去。
因為他的旁邊,是有一扇窗子的。
至于窗子的后面,則正是那一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的閣樓。
而也就在此時此刻,一個小丫頭與一位中年男子正站在二樓之邊的圍欄之側(cè),好奇的打量著這邊。
三人相視一笑,隨即便又回到了自己的事情之上。
“好奇怪的客人啊”,小丫頭回到房間之后,看著自家的爺爺,捧著小腦袋,目光之中盡是好奇。
“哈哈哈~~~”,見此,中年男子低聲一笑,夸贊道:
“舉手投足之間,倒是頗有一番江湖豪氣”。
…………
官道之上。
冷若雨拄著木棍,一瘸一拐的往中鎮(zhèn)而去。
“連山,連山,倒是與青峰老頭兒的名字一樣,只是可惜,姓氏有些不同,不然就有意思了~~~”,他在心中一邊說著,一邊回想著連山剛才所說過的那些話語。
如此,過了許久許久,他終于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抬頭看著這漫天的飛雪,心中隱隱約約的多了一些擔(dān)憂。
畢竟,救了自己的林清玄就是大善人,而大小姐也是,她的丫鬟亦是如此。
而這,也正是他向賬房先生詢問武功哪里有賣的原因。
雖然有了自己的猜測,但是總要證實一番才好,至少要做足準備,來應(yīng)對麻煩上門。
想到此處,冷若雨無奈的收回目光,一邊往前走去,一邊在心中嘆道:
“唉~~~,死的都是大善人”。
“若是這世間,大善人都該死的話,那誰又該活著呢?”。
心中的言語緩緩落下,大雪紛飛,飄飄灑灑。
一道低不可聞的“咔嚓”碎裂之聲響,忽然自他的靈魂深處傳來。
那似乎,是這漫天飛雪,在他靈魂之中的低鳴與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