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村口。
幾個人靜靜地站在那里,空氣之中充滿了離別的哀傷。
“小月兒,我要走了,你要好好修煉,可別被我出去一趟,就超了過去”,冷若雨摸了摸小月兒的腦袋,打趣道。
“知道了,知道了!”。小月兒一直點頭,將那悲傷很好的掩藏在那笑意之下。
冷若雨轉(zhuǎn)頭看向青峰老頭兒,笑了一下,說道:
“青峰老頭兒,你……”,可惜冷若雨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就出去一趟而已,別搞得像回不來似的”。青峰兒老頭瞪了他一眼,隨手便扔給了冷若雨一個東西。
冷若雨接過來一看,是一塊精雕細(xì)琢的黑石頭,上面有著奇怪的花紋,看的不太清楚。
而冷若雨拿著黑石頭的那個手上,此刻卻戴著兩枚戒指,其中一枚是小月兒的,他并不知道這戒指有什么用。
當(dāng)初冷若雨說什么也不要,可是小月兒威脅他說,不要的話,她就跟著冷若雨一起出來,冷若雨百般無奈這才收了下來。
他們聽兩個老頭兒說過,有靈性的東西,可以滴血認(rèn)主,他們試過了,但是似乎并沒有什么用。
而那顆鵝卵石樣子的扁石頭,不知怎么被小月兒弄出了一個孔,穿了繩子與玉佩一起掛在了冷若雨的脖子上。
青峰老頭兒見到冷若雨接了石頭,便說了句。
“這個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你收好便是!”。
冷若雨沒說什么,只是收了東西,隨后又緊緊的抱了一下小月兒,然后便拿著小月兒給他準(zhǔn)備的包裹坐在了馬車上,那里面是小月兒親手做的一些吃的。
青峰老頭兒來到了那幾個侍從裝扮的人的面前,討好的說道:
“麻煩幾位照看這小子了,若是他做了什么糊涂事,還請幾位多多擔(dān)待!”。說著便向每個人手里塞了一些小石頭樣子的東西,好像大小都差不多。
“前輩放心,包在我們身上”。幾個人收了東西,自是連連拍著胸口,保證不會出問題。
青峰老頭兒又說了幾句好話,這才想著回去,不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走到了冷若雨的身邊,說道:
“對了,小雨啊,我好像一直沒告訴過你我的名字吧!”,青峰老頭兒的話語顯得很溫和,隨后看到冷若雨那稍顯疑惑的目光,笑了笑又繼續(xù)說道:
“你記好,我叫,月連山,這一路上一定要小心些!”。
青峰老頭又拍了拍冷若雨的肩膀,不等冷若雨說話就轉(zhuǎn)頭便走,可是在轉(zhuǎn)身的一剎那,雙眼通紅,不爭氣的流下了淚水。
冷若雨張了張嘴,想了一下才說道:
“放心,青峰老頭兒,我會給你帶幾壺好酒回來”。
他叫順了口,并沒有能夠立即改正過了,他覺得還是青峰老頭兒好聽,想了想又覺得連山老頭兒似乎也不錯。
“幾壺哪兒夠啊,多多益善,多多益善”。青峰老頭兒,或者說是月連山擺了擺手,強(qiáng)忍著淚水,回了一句,隱隱約約帶了些哭腔。
“小月兒”,冷若雨轉(zhuǎn)頭看著不遠(yuǎn)處的小月兒,喊了一句,剛想要張口繼續(xù)說些什么,卻見小月兒撇頭不看他,只得無奈的笑了笑。
“等我回來!”。冷若雨低聲自語了一句,隨后握了握拳,朗聲道:
“走”
“哎,好嘞!”,幾個侍從應(yīng)答了一聲,趕緊上了馬車,
“駕。!”,一聲話語伴隨著馬兒的嘶鳴聲,回蕩在了這天地之中!
隨后,車輪滾動起來,馬車也漸漸行駛起來,慢慢遠(yuǎn)離了村落。
“小雨哥哥,你記得,一定不要亂管閑事,不要亂管閑事!”。
小月兒看到馬車離開,終于忍不住喊了一聲,似乎是在叮囑什么,隨后淚水滑過臉頰,忍不住抽噎了起來,然后放聲大哭。
“小月兒,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老頭兒,你也一樣!”。
冷若雨聽到小月兒的喊聲,高聲回應(yīng)了一句,隨后便聽到小月兒的哭聲,自己的淚水也不爭氣的落了下來。
馬車已經(jīng)走遠(yuǎn),小月兒的哭聲已逐不可聞,此時冷若雨再也忍不住,放下了車簾,痛哭起來。
離別總是傷感的,卻是又令人難忘的。
馬車慢慢消失在了黃昏之中,似乎從來不曾來過。
而兩邊的哭聲,似乎遠(yuǎn)遠(yuǎn)的糾纏在了一起,感動了這方天地,讓黃昏都蒙上了一層陰影。
世間之人,總有離別,黃昏夜幕,總能相遇。
不知過去多久,村口的兩人,終于收回了目光,哭泣聲也已停止,而月亮卻早已高懸于空。
…………………………………
在一片不知名的虛空之中,一座宮殿靜靜地漂浮在這里。
宮殿之中,盤坐著一道身影,在某一刻忽然抬起了頭,一道聲音回蕩開來。
“終于找到你了!”,聲音悠長無比,不知道是欣喜,還是悲哀。
……………………………………
然而,這一切冷若雨又哪里會知道呢。
此時的冷若雨正手捧著一個糕點,傻傻的笑,那是小月兒做給他的。
他想起了過往的一幕幕,想到了往日歡聲與笑語,想起了那兩個老頭兒,想起了小月兒。
然而某一時刻一道絕代風(fēng)華的倩影,突兀的闖入了他的腦海中,令他猛然驚醒,隨后雙眼之中充滿了迷茫,在這一刻,他好像忘記了某些重要的人!某些重要的事!某些重要的話!
夜深而人靜,唯有車輪的碾壓聲與馬兒偶爾的低鳴聲,在黑夜中回響。
而冷若雨也是在這個黑夜,終于踏上了屬于自己的人生長路,毫無準(zhǔn)備的跳入進(jìn)了一張早已等待他已久的無窮幽網(wǎng)之中。
…………………………………
一天又一天過去,他們到了鎮(zhèn)子,又離開了鎮(zhèn)子,向著皇城出發(fā)。
這是一天上午,艷陽高照!
“吁……”,
馬夫一聲長呼,前行的馬車頓時便停了下來。
冷若雨被驚醒,伸手撩開了車簾,出聲問道:
“朱大哥,發(fā)生什么事了?”,
“哈,沒什么,就是一群叫花子,讓兄弟們打發(fā)了便是!”。駕車的車夫見到冷若雨掀開了車簾,笑了笑豪爽的回了一句。
“叫花子?”。冷若雨嘀咕了一聲,向前望去,只見十幾個衣衫破爛的人攔在馬車身前。
“幾位爺,您就賞我們幾口飯吃吧,我們真的快餓死了!”。
“是啊是啊,請幾位爺大發(fā)慈悲啊,可憐可憐我們吧!”。
“幾位爺都是菩薩心腸,肯定會可憐我們的!”。
………………
此起彼伏的話語聲傳來,讓冷若雨眉頭皺了皺。
見到冷若雨皺眉,這位豪爽的車夫以為冷若雨不高興了,就趕緊的喊了一嗓子。
“大胡子,把這些人都趕走”。
“好嘞!“,不遠(yuǎn)處的兩個馬車上有人回了一聲,瞬間便下來了七八個人,這些都身手不凡,只見領(lǐng)頭的正是一個大胡子,面相有些彪悍”。
“慢著,你們這是干什么?”,冷若雨見到這七八個人向這一群人走去,趕緊攔了下來。
他在以前的時候,沒少聽林秋海說,做人要積德行善,莫要做太多缺德事之事。
而如今看到一群可憐人,他自是心存憐憫之心。
“冷公子,這事兒你別管,他們啊,不是什么好東西!”,那高爽的車夫擺了擺手,順便給那大胡子使了一個眼色。
冷若雨自然是看到了,急忙又說道:
“可是他們,看著很可憐啊,老頭兒說過,遇到可憐人是能幫則幫啊,要積德行善啊!
“再說,我們又不缺吃的,給他們一些也沒什么的!”。
此時冷若雨只是一個剛出來的菜鳥,心里哪有那么多計較呢,又怎么會知道人心險惡呢,只是心里本能的覺得他們可憐罷了,若是如此不管,心中實在過意不去。
車夫見得世面那自然是冷若雨現(xiàn)在不能比的,便想出言告之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
“你可別被他們外表騙了,冷公子你是不知道,這世上……”,
“咳,咳,”,一道蒼老的咳嗽聲,從緊挨著冷若雨的那輛馬車上傳來,打斷了車夫的話,隨后聲音又傳了出來
“聽冷公子的,給他們些吃食,讓他們離開吧!”。
“是!”,車夫聽到這一道聲音,應(yīng)了一聲,便招呼大胡子他們?nèi)×诵┏缘,分發(fā)給這些叫花子。
叫花子們拿到吃的,自然是對其千恩萬謝,隨后就離開了。
冷若雨心中是高興的,因為他覺得他幫助了一些可憐人,便朝老人家的方向道了聲謝,老人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以作回應(yīng)。
車夫卻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什么。
馬車?yán)^續(xù)前行,結(jié)果沒多久,又遇到了另一群叫花子。
“去,再拿些吃的,分給他們”。不等任何人有所動作反應(yīng),蒼老的聲音再次傳來。
那些叫花子拿到了吃的后,非常高興,又是千恩萬謝了一番離開了。
冷若雨稍微有些沉默,他有些不明白,這路上怎么會有這么多叫花子。
好在接下來沒有再遇到,但是冷若雨的心情卻不是很好,有些悲天憫人。
馬車又行了一段路后,在老者的吩咐下。他們便停下來修整,給馬兒喂些草料。
冷若雨想了許久,終于還是對著旁邊的馬車抱了抱拳,開口說道:
“前輩,我聽老頭兒說過,朝中現(xiàn)在民生富足,不說都是大富大貴之家,至少吃飽飯還是沒問題的,可此處為何會有這么多要飯的呢?”
“那個,公子有所不知啊,總有些人啊,不會老老實實的過日子的”。老者樂呵呵的回了一句,并沒有下車。
冷若雨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不理解誰會放著好好地日子不過,出來要飯呢!。
修整完畢后,他們便繼續(xù)上了路。
田地慢慢從眼前溜走,地面也變得不平整起來,路上多些小的坑洼,樹木也變得越來越多,周圍也充滿了蟲兒的鳴叫聲,他們終于慢慢的進(jìn)入了山路,走到了山坳之中。
冷若雨看著周圍的風(fēng)景,覺得心情舒暢了些,還想著過段時間后,見到了雀風(fēng)之,問一問這些叫花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喲,幾位大善人,你們終于來了,我們在此可恭候多時了!”。
一道粗狂的聲音突兀的響徹在山谷之中,然后一大批人從隱蔽處涌了上來,其中那個領(lǐng)頭的手中面目兇惡,扛著一把大彎刀,顯得氣勢十足,有種老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覺,而周圍的人手中則是拿著各種奇形怪狀的兵器。
與此同時,“砰,砰”兩聲巨響,兩個大石頭從天而降,擋住了馬車的前路與后路。
馬車停了下來,冷若雨美好的心情頓時沒了,就算他再沒見過世面,聽到外面的動靜,也能猜測出,應(yīng)該是遇到了麻煩,不過他并沒有多擔(dān)心,畢竟這群人都是高手,更何況自己可是辟谷期的修士,嗯……,好像是。
“嘿嘿,冷公子,你要不要掀開車簾看看,這都是些什么人啊”。旁邊的馬車中忽然傳來了老者意味深長的笑聲與話語聲。
冷若雨聞言,好奇的掀開了簾子,朝四周看了一眼,頓時眼睛瞪的溜圓。
那些人中,有一些正是半日前擋住車子去路討吃食的叫花子。
“冷公子啊,你說這么多人,這對于我們來說,是不是沒什么?”,聲音繼續(xù)慢悠悠的傳來。
冷若雨聽到這聲音,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仿佛是看到了他的動作一般,老人又繼續(xù)說道。
“那如果我們只是普通人呢?或者說我們的實力遠(yuǎn)遠(yuǎn)不如對手呢?”。
冷若雨呆了一下,沒有回答,只是臉上有些復(fù)雜。
“唉!”。沒有聽到冷若雨的話語聲,老者意味深長的嘆了口氣,輕輕地吐出了兩個字:
“災(zāi)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