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眉順眼的長孫無忌，他在聽到李世民的這番話后，心神猛地一顫。
陛下此話是何意？
難道陛下知道他在背后所做之事？
他連忙從軟墊上站起來，走到大殿中跪地道：“陛下，臣愚笨，不明白哪里冒犯了圣意。”
“還望陛下指出臣的不足，臣也知道如何改進(jìn)�！�
他雖沒有抬起頭，但仍感覺李世民銳利的雙眸，在死死地盯著他看。
怪不得他剛才右眼皮一直狂跳，原來還有這等危機等著他。
沉默許久。
李世民冷聲質(zhì)問道：“長孫無忌，新冒出來貪墨生育補貼的世家，以及那幫藩王帶走大量的西突厥女子，你敢說這背后沒有你的插手？”
“況且有人匿名向大理寺檢舉這幫藩王和世家，也是你派人去做的吧？”
長孫無忌每聽完李世民說的一句話，他的眉頭便猛地跳動一下。
秘事泄露了？
這不可能！
動手的人都是他豢養(yǎng)多年的心腹死士，自己還把他們的家眷都放在同一個地方贍養(yǎng)，這幫人沒有理由背叛他！
可陛下為何會懷疑到他頭上，難道只是為了訛他？
沉默數(shù)息。
長孫無忌磕了兩個響頭道：“陛下，臣冤枉！”
“這些藩王和世家貪墨生育補貼也好，私自帶走西突厥美人也罷，臣跟他們都沒有任何利益上的交集！”
“臣何苦給自己找不自在？”
長孫無忌心里十分篤定，陛下不可能知道他做的事。
御臺上。
李世民一臉失望地?fù)u了搖頭：“長孫無忌，你是朕登基的最強助力，也是觀音婢的親哥哥，朕都不想懲罰你。”
“可你為何一次又一次，做出危害社稷的事情？”
他若是沒有證據(jù)，會直接質(zhì)問長孫無忌這個功勛重臣？
李世民捏了捏眉心道：“現(xiàn)在擺在你面前有兩條路，其一繼續(xù)擔(dān)任吏部尚書，其二外出地方州郡當(dāng)大都督！”
“你選一條吧！”
這...
長孫無忌的表情猛地一頓。
明明陛下沒有掌握確鑿的證據(jù)，為何如此篤定此事就是他所為？
難道他豢養(yǎng)的部曲，出了問題？
長孫無忌越想越不對勁，他原本強裝淡然的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
想到陛下給他選擇的兩條路，長孫無忌在心里剖析起來。
第一條路，繼續(xù)擔(dān)任吏部尚書，看起來沒有絲毫的變化，可這一條路讓他感到毛骨悚然。
第二條路，外出地方擔(dān)任大都督，雖然官職品階提升，但權(quán)利卻大幅度削弱，這是明升暗降之路！
怎么選擇？
如果外出當(dāng)大都督，豈不表明這些事都是他在背后操控？
不行!
絕不能選這條路！
現(xiàn)在開弓沒有回頭箭，只能一條路走到底！
長孫無忌看著一臉病態(tài)的李世民，他再次磕頭道：“陛下，臣對您和朝廷忠心耿耿，絕對不會做出危害社稷之事！”
“如果您要將臣下放到地方擔(dān)任大都督，臣絕無怨言！”
他的這番話看似讓李世民來決定，可心里實則已經(jīng)有了選擇。
絕不能離開長安！
一旦他離開長安，等太子登基以后，也會對他進(jìn)行秋后算賬。
與其現(xiàn)在躲避，還不如拼一把。
萬一贏了呢？
“哎！”
李世民在心里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他揮了揮手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回去歇息吧�！�
“臣先行告退！”
長孫無忌站起來躬身行禮后，臉色復(fù)雜地離開甘露殿。
空曠的大殿內(nèi)，頓時只剩下李世民一人。
呆坐許久。
李世民無奈地呢喃道：“輔機，朕已經(jīng)不止一次提醒過你，為何你就是執(zhí)迷不悟呢？”
“承乾也是你的外甥，你為何就死認(rèn)雉奴？”
“難道你就這么想掌控朝政？”
他本想親自懲處長孫無忌，可想到長孫無忌的種種貢獻(xiàn)，最終還是下不了手。
既然長孫無忌自尋死路，那便讓杜荷去對付他吧！
...
夜幕降臨。
趙國公府，大堂內(nèi)。
長孫無忌朝心腹侍從長孫遜叮囑道：“長孫遜，你馬上回去查那幫佃農(nóng)和部曲，看看有沒有陛下的人！”
“切記，不可弄出太大動靜！”
他從甘露殿回來的時候，越想越不對勁。
聽陛下對他說的那番語氣，好像把他的所有謀劃，都掌握在手里一般。
或許陛下在很多年前，便派人潛伏到他的身邊。
如果不查探清楚，他晚上睡覺都會做噩夢。
長孫遜恭敬行禮道：“遵命！”
交代好后。
長孫無忌又讓人把長孫沖叫進(jìn)來，并對他叮囑道：“沖兒，從今天開始，老夫所有的謀劃你都不能參加�！�
“沒事的時候，多陪陪長樂公主�！�
爹這話是何意？
難道他們謀劃的事情已經(jīng)敗露？
長孫沖擔(dān)憂問道：“爹，究竟出什么大事？”
長孫無忌沉聲道：“陛下已經(jīng)盯著老夫的一舉一動，你提前跟老夫撇清關(guān)系，后續(xù)老夫即便行事失敗，陛下為了給老夫留下香火，也不會把你這個駙馬殺害！”
什么！
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嗎？
長孫沖咬牙問道：“爹，既然陛下已經(jīng)把您盯上，我們不能回頭嗎？”
“您是太子殿下的親舅舅，我們依舊會受到重用！”
聽到長孫沖天真的話，長孫無忌無奈地苦笑起來。
他們此前多次得罪太子，更是跟杜荷結(jié)下血海深仇，現(xiàn)在哪能說回頭就回頭。
太晚了��！
長孫無忌拍了拍長孫沖的肩膀：“沖兒，你別問那么多，就聽爹的話吧！”
長孫沖臉色凝重道：“謹(jǐn)遵父親之命！”
他爹乃是絕頂聰明之人，更能揣摩出陛下的心思，既然他爹說的這么嚴(yán)重，還是得聽話照做才行。
...
翌日。
百官朝會。
朝會一開始，文武百官的目光便落在長孫無忌、杜荷和孫伏伽等人的身上。
很顯然，這幫宰輔重臣被宣去甘露殿議事的消息，他們在昨天晚上便已經(jīng)收到。
等三省六部主官匯報完政務(wù)后，孫伏伽站起來說道。
“啟稟太子殿下，有35個藩王，360個世家，貪墨了大量的生育補貼�！�
“那35名藩王把手伸去西突厥的俘虜里，私自帶走大量貌美的女子！”
“請?zhí)拥钕露▕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