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符聽到兒子懼怕的話,他的胡子一翹,陰翳的臉上充滿了怒色。
沒想到他悉心培養(yǎng)的嫡長子,竟然是如此懦弱的一個人。
一點也不隨他!
李神符直勾勾地盯著兒子,他沉聲道:“仁鑒,你還怕杜荷一個年輕人?”
“他區(qū)區(qū)一介臣子,還敢對我們李氏宗親動手不成!”
開什么玩笑!
他們作為皇室宗親,本就比普通的臣子高人一等,杜荷的膽子再大,也不敢調(diào)動雍州的府兵對他們動手。
一旦杜荷這么做,天下的藩王豈不是都要起兵保命?
到了那個時候,李世民出面都不一定能收場!
李仁鑒搖了搖頭道:“爹,杜荷也只是聽令行事之人,孩兒擔心李世民下令對我們動手。”
“到了那個時候,可就覆水難收!”
這段時間他爹的抗議聲喊的最大,還聯(lián)合淄川郡王李孝同和高平王李道立等藩王,一起向朝廷施壓。
對于他爹的做法,李仁鑒嚇的是心驚膽顫。
最近睡覺的時候,還老是做噩夢。
夢到他們一家人被朝廷清算,被殺的只剩一兩根獨苗...
“哼!”
李神符重重地哼了一聲。
他滿臉不屑道:“仁鑒,你盡管放寬心,李世民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把我們這幫人都得罪死!”
“李世民要是真把我們都逼急了,我們也上演一出20藩王進長安清君側(cè)!”
這...
李仁鑒聽到他爹的話,右眼皮猛地跳動起來。
攤上這樣膽大包天還不識時務(wù)的父親,也算是他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哎!”
李仁鑒暗嘆一聲,隨后在心里祈禱道。
“希望李世民能手下留情吧!”
自貞觀十八年以來,朝廷先后殲滅高句麗、新羅、...、西突厥等10個藩國,李世民在民間的威望早已達到巔峰。
他爹聯(lián)合的19個藩王,麾下的士卒加起來不足6萬。
而且這幫士卒心向朝廷,并不是向著他們。
這點實力能打到長安?
做夢吧!
...
就在一眾藩王和世家抵制人口普查的時候,平靜的長安好像被人拋下一顆石子,忽然變得涌動起來。
東宮。
明德殿。
杜荷和李承乾正在吃著膳食,忽然秦懷道沖了進來,他臉色焦急道。
“太子殿下,方才陛下派人過來傳話,宋國公蕭瑀病重!”
“陛下讓您代他去探望宋國公!
什么!
蕭瑀病重?
聽到秦懷道帶來的消息,杜荷和李承乾驚愕地站了起來。
十天前八十歲高齡的蕭皇后病亡,蕭瑀還告假去發(fā)喪,怎么短短幾天不見,精神抖擻的蕭瑀就病重呢?
李承乾沉聲道:“懷道,派人去庫房拿10支三十年以上的野參,2斤野靈芝,我們現(xiàn)在去宋國公府!”
“杜荷,你隨孤一起過去!
雖然蕭瑀沒有直接支持他登基,但是蕭瑀默許嫡次子蕭鍇支持他,這也表明蘭陵蕭氏南梁房的態(tài)度。
現(xiàn)在蕭瑀病重,即便父皇不下令,他也會去探望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臣。
“好!”
杜荷也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
去年他讓孫思邈給蕭瑀望診過,當時孫思邈說蕭瑀的身子硬朗,是個長壽之人。
怎么才過了大半年的時間,就忽然病重呢?
...
宋國公府。
后院寢房內(nèi)。
面容蒼老消瘦的蕭瑀,躺在一張奢華的床榻上,整個人看起來沒有什么精神。
床榻四周,李承乾、杜荷、蕭銳和蕭鍇等人一臉擔憂地看著他。
李承乾輕聲道:“宋國公,父皇讓孤來探望您!
“您老這段時間好好地修養(yǎng)身子,朝廷今年推進的重大國策很多,還需要您老多多進獻良策!
蕭瑀聽到李承乾的話,他的臉上依舊沒有多少神采。
他和姐姐從小就相依為命,如今姐姐病亡,他的心理寄托也沒了。
雖然有三個子嗣陪伴,但是他心里卻感到無比孤苦和寂寞。
蕭瑀的嘴巴動了動,苦笑著說道:“殿下,臣的身子是什么情況,臣心里很清楚!
“孫神醫(yī)和甄太醫(yī)都來望診過,臣的身子很差,恐怕也就兩三個月的事了。”
幾年前他給自己算了一卦,算出自己大限將至。
沒想到那次的算卦不準。
而這一次因為姐姐的病亡,自己悲痛之下竟大病不起,或許這就是他的命!
聽到蕭瑀的話,眾人的心情也沉了下去。
李承乾和蕭瑀聊了小半刻鐘,把關(guān)心的話都說出去,于是準備擺駕回東宮。
就在這時。
蕭瑀語氣虛弱道:“韓國公留步,老夫有些話想跟您說一說!
“銳兒、鍇兒,你們代老夫送送太子殿下!
李承乾看了杜荷一眼,隨后在蕭銳和蕭鍇的帶路下,離開宋國公府。
寢房內(nèi)。
蕭瑀感慨說道:“杜賢侄,你爹要是知道你現(xiàn)在取得的成就,相信他在九泉之下也會安息!
以前他就看不上杜荷和房遺愛等人,認為他們是不學無術(shù)的紈绔子弟。
沒想到這幫年輕人好像忽然開竅一般,一個比一個有出息。
杜荷笑了笑并沒有說話。
他要是不穿越到這具身體上,原主杜荷的墳頭草,恐怕已經(jīng)長成三丈高。
就算是投胎,現(xiàn)在也應(yīng)該五歲了。
蕭瑀請求道:“杜賢侄,你是有大本事的人,老夫想懇請你照顧他們一二,如此老夫也能含笑九泉。”
杜荷溫聲說道:“蕭伯伯放心,只要小侄不倒,蕭鍇和蕭銳兄弟定能身居高位!
聽到杜荷的保證,蕭瑀的臉上也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只要太子登基,誰能扳倒杜荷?
“多謝杜賢侄!”蕭瑀朝杜荷拱手道謝。
道完謝。
蕭瑀忽然說道:“杜賢侄,老夫有一句話想跟你說,如果跟你的想法相悖,你就當耳邊風吧!
杜荷拱手道:“還請蕭伯伯賜教!
老人之言有一定的道理,特別是蕭瑀這種服侍過三個皇帝的人,感悟更加不一樣。
沉默片刻。
蕭瑀勸說道:“杜賢侄,鐵打的家族流水的皇朝,你現(xiàn)在替陛下所做之事,就是在得罪天下世家和藩王!
“在你得勢的時候沒有人敢對你動手,可一旦你的后代不得勢,麻煩便會接踵而來。”
頓了頓。
蕭瑀像長輩教后輩一樣說道:“杜賢侄,我們這些臣子都是給皇族打長工,彼此間并沒有血海深仇!
“萬事得留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