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嬤嬤輕聲問:“少夫人,可是在為公子和家里的事情煩憂?”
沈晚棠一怔,隨即失笑搖頭:“那倒沒有,家里那點兒事,倒是不值得我憂心!
“那少夫人是憂心何事?”
“為我自己的未來!
閻嬤嬤不解:“您的未來不是一片光明嗎?二公子對您的情意不是假的,老奴看著他長大的,也能確信他不是那種朝三暮四的人,有他護著您,您將一生無憂。更何況,您自己本身也是聰慧的,沒有人能算計得了您,您為何還會擔(dān)憂?”
沈晚棠看著外面,目光悠遠:“是啊,我以前也是這么想的,覺得自己嫁給了顧千寒,可以高枕無憂了。直到孟云瀾給了我當頭一棒,讓我發(fā)現(xiàn),人,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活了三輩子,她才終于醒悟,力量,應(yīng)該掌握在自己手里。
嫁給廖有赫的時候,她全力扶持廖有赫,助他爭權(quán)奪勢,助他成為皇帝心腹,辛勞疲累全是她的,風(fēng)光全是廖有赫的,實權(quán)自然也是廖有赫的。
嫁給蕭清淵的時候,她收斂了所有鋒芒,不再扶持丈夫,一心孝敬婆婆,做一個懂事孝順的兒媳婦,但也沒用,她到底不姓蕭,沒有真正的權(quán)力,自始至終都是外人,蕭清淵甚至為了娶柳南詩為妻,想要殺了她。
這輩子,她嫁給顧千寒,心里想的也都是希望顧千寒能謀反成功,希望顧千寒能擁有最強大的力量,這樣她就能過上安穩(wěn)日子了。
想的很美好,現(xiàn)實卻很殘酷。
顧千寒再強,別人敬重的也只會是顧千寒一個,跟她沒有太大關(guān)系。
顧千寒也確實對她情真意切,甚至?xí)炎约旱昧Φ氖窒屡蓙硭磉叡Wo她。
就比如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透過窗戶,看到了外頭一閃而過的青金的身影。
嫁去國公府后,她自覺不需要人保護了,便把青金青銀都還給顧千寒了,沒想到,現(xiàn)在青金又來保護她了。
沈晚棠伸出手,低頭看了一眼,然后緊緊的攥了起來:“嬤嬤,我從小到大都是靠自己保護自己,怎么成婚了,反倒是退步了呢?”
“顧千寒雖然能護著我,但不管外頭還是家里,總有他護不到的地方,我不該依賴他的保護,更不該成為他的軟肋,你說呢?”
閻嬤嬤怔怔的看著她:“少夫人的意思是……”
沈晚棠笑了笑,她下了決心,眼睛里的憂慮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從容和自信:
“我不打算藏在別人身后了,我藏了太久太久了,都快忘記自己的真本事了。我想展露真正的實力,擁有屬于我自己的勢力!”
閻嬤嬤看著這樣的她,久久無法回神。
陽光穿過窗戶,照在她的臉上,金色的光芒令她顯得奪目璀璨,意氣昂揚。
杜鵑也看呆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主子。
主子以往都是奉行低調(diào)做人的法則,喜歡韜光養(yǎng)晦,她的聰慧和本事極少在外人面前顯露,甚至對著自己人,她也都收斂鋒芒,看起來與世無爭。
但是現(xiàn)在,她卻不再壓制自己了,她鋒芒畢露,氣勢驚人。
“杜鵑!”
“?”
“你拿上我寫的訴狀,去文安坊找訟師方緒寧,把他帶到我這里來!
方緒寧?
這人杜鵑還真聽過,因為他是京城很有名的訟師,不過,他名聲不太好,所以平日里都被人叫“訟棍”。
“少夫人,奴婢聽說他性情古怪,十分難纏,萬一他不肯來怎么辦?”
沈晚棠輕笑:“所以我讓你帶上我寫的訴狀,看了訴狀,他一定會來的!
“那萬一他來了胡攪蠻纏怎么辦?不肯走了怎么辦?”
“不會的,我要是連他都收服不了,還談何組建自己的勢力。”
杜鵑一臉震驚:“少夫人,您叫那訟棍來,是想收服他?是想讓他做您的人?”
“對,他名氣夠大,剛好可以做我造勢成名的第一步棋!
“可是,可是他的名氣,都是壞的呀!他不會壞了您的名聲嗎?”
“他要是有好名聲,還輪得到我來收服嗎?早就被官府的人收服了。我要的就是名聲差,不得志的!
杜鵑撓撓頭,覺得主子這是兵行險招,但主子自信淡然,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她便也不再多問了,拿上那封訴狀,出門了。
沈晚棠看著她離開,看向了閻嬤嬤:“嬤嬤,咱們可用之人還是太少,你再幫我物色些適合跑腿兒傳信兒之人,這些人不必拘泥于性格年紀籍貫,什么人都可以收羅一些,只要可控就行!
“是,少夫人!
“去把小二叫來,咱們多點些吃食,今日就在這里用午膳了!
“是。”
小二很快就來了,沈晚棠把醉仙樓里有名的菜肴都點了一遍,然后一邊吃一邊等杜鵑回來。
吃東西的時候,她也沒忘記記下各種菜肴的缺陷和優(yōu)點。
這一世,因為沒有楚煙洛在慶運樓賣點心那一出戲,所以沈晚棠也沒有來醉仙樓教這里大大廚改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