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嬤嬤眼睛里全是紅血絲,她看了一眼蕭清溪,想說什么,卻又把話全都咽了下去。
這一整夜,她沒少挨蕭清溪罵,所以她不愿意再開口勸說了。
她這么大歲數(shù)了,平日里連王妃都敬重她幾分,很少說重話,世子妃就更不必說了,同她說話都很客氣很體面,只有蕭清溪,根本不把她當(dāng)人看,說罵就罵。
一旁的康嬤嬤見全嬤嬤不說話了,知道她這是被蕭清溪罵得心涼了。
她嘆了口氣,低聲道:“主兒,沈晚棠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把整個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都買通,您快別胡思亂想了,趕緊去求她來救人才是正經(jīng)!”
蕭清溪忽然大哭起來:“憑什么?憑什么我要去求沈晚棠那種低賤的東西!我父王母親一定會醒的,他們根本沒事,他們不需要沈晚棠來救!”
她哭了好一陣,心里的憤怒和焦灼終于緩解了兩分,可是一抬頭,她又看到并排躺在床上的父王和母親,他們臉色蒼白,一動不動,呼吸微弱,沒有半點(diǎn)聲息。
強(qiáng)烈的恐慌感從四面八方涌來,擠壓的她幾乎喘不過來氣。
這是她根本無法承受的壓力,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落到如今這樣的下場,寧王府怎么突然一下子就變成由她扛起一切了?
她不是應(yīng)該躲在父王母親和哥哥的身后,做她無憂無慮肆意妄為的郡主嗎?
可如今,她郡主的封號沒了,哥哥也沒了。
難道,父王和母親也要沒了嗎?
蕭清溪惶然恐懼的蹲下身,抱住自己,又開始大哭起來。
漫長的一天在蕭清溪無數(shù)次的崩潰中終于過去,黑夜降臨,寧王和寧王妃的情況卻越發(fā)糟糕了。
又一位太醫(yī)來診脈之后,面色凝重的搖了搖頭,他沒有開藥便離開了。
蕭清溪的臉色刷的一下子白了下去,之前的太醫(yī)好歹還做做樣子,診脈開藥叮囑各種注意事項,而現(xiàn)在,太醫(yī)卻直接放棄醫(yī)治了。
她渾身發(fā)抖,卻死活不肯去求沈晚棠,她咬著牙道:“康嬤嬤,叫人備車!我要進(jìn)宮!我要見皇上,見太后!我就不信,有皇上和太后下令,沈晚棠敢不給我父王母親醫(yī)治!”
“主兒,您何必舍近求遠(yuǎn)?世子妃就在府里,您只要去說幾句好話……”
“閉嘴!快去備車!”
康嬤嬤沒辦法,只好急匆匆的出去了。
一個時辰之后。
蕭清溪就把太后帶回了寧王府。
因為提前就有太監(jiān)來王府傳信兒,所以沈晚棠便帶了人在門口迎接。
太后一下馬車,沈晚棠便跪了下去,而她身后,也跪了一地的丫鬟侍衛(wèi)。
“給太后娘娘問安,太后娘娘千歲!”
太后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語氣冰冷而不屑:“就是你,非逼著清溪給你下跪?”
沈晚棠跪在冰冷堅硬的地上,語氣平靜:“我確實同大小姐起了幾句爭執(zhí),一時嘴快,說了幾句不該說的。不過平日里大小姐時常罵我,我以為這算有來有往,并不過激,沒想到竟驚動了太后!
太后冷哼:“巧言令色,一看就是不是個好東西!清溪性子耿直內(nèi)心純善,豈會是你這種陰損毒辣的賤婦的對手!”
站在她身邊的蕭清溪立刻附和道:“皇祖母看人真的太準(zhǔn)了,這個沈晚棠,就是個又賤又毒的玩意兒!還是皇祖母明察秋毫,一來就看穿了她的真面目!”
太后拍了拍蕭清溪的手:“既然她這么不是東西,那就別叫她給你父王母親醫(yī)治了,誰知道她會不會趁機(jī)給你父王母親下毒手?”
蕭清溪一愣:“。克龝䥺?”
“怎么,你覺得她不會嗎?清溪啊,你還是太單純了,你怎么能把你父王母親的性命,交到別人手中?”
“可是……可是之前我母親暈厥,都是她給我母親治好的!
“胡說八道,那都是太醫(yī)給你母親治好的!你這孩子,怎么這么天真,這沈晚棠不過是一個五品小官家的庶女,能有什么本事,說她治好了你母親的暈厥,簡直癡人說夢!那分明都是太醫(yī)的功勞,如今卻都被這么個毒婦搶走,實在是叫人痛心疾首!”
蕭清溪臉上露出了遲疑:“真的都是太醫(yī)的功勞嗎?那太醫(yī)怎么現(xiàn)在無法醫(yī)治我父王母親了?”
“興許是你父王母親的病情加重了,又或許,是這個毒婦對你父王母親動了手腳!”
蕭清溪一下子沒了主意,她忍不住去看全嬤嬤,卻見全嬤嬤跪在那里,一聲不吭,也沒有看她一眼。
她再轉(zhuǎn)頭去看康嬤嬤,卻見康嬤嬤也跪在地上,沒有要替沈晚棠爭辯一下醫(yī)術(shù)的意思。
再看沈晚棠自己,她囂張的氣焰全都消失不見,老老實實的跪著,也沒有替她自己爭辯解釋。
“那,皇祖母,那現(xiàn)在怎么辦?不讓沈晚棠替我父王母親醫(yī)治了嗎?”
“當(dāng)然不能叫她醫(yī)治!”
太后不屑的瞥了一眼沈晚棠,冷聲道:“來人啊,先把這個毒婦給我關(guān)起來!”
“遵太后懿旨,即刻將沈氏關(guān)押!”
大太監(jiān)尖細(xì)的嗓音響起,立刻就有人上前把沈晚棠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