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初帶著香杏走在回擁芳苑的路上。香杏一臉興奮:“小姐,沒想到世子居然長的那么俊逸!”
見婉初面上淡淡的,香杏還是有點不死心。香杏左右看看,見路上無人,小聲道:“小姐,您真的一點不動心嗎?”
婉初安靜一笑,平靜的好似一汪沒有波瀾的湖:“你已經(jīng)瞧見了六姐姐的難堪了不是嗎?”
香杏頓時咋舌。沒想到大姑奶奶說話那么不客氣。人人都介意自己的出身,大姑奶奶還故意說明初是小娘養(yǎng)的。
香杏心想,若是小姐真的做了妾,恐怕日子不好過。以后可不能有這種想法了。
婉初并不意外香杏所說。
今晚所有人都覺得,大太太將兩人叫過去,定是要讓大姐和世子好好相看,到底選誰進國公府做妾。
連她自己的丫鬟都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明初自然也不例外?此裢砻斑M的舉動便知道,她是動了這個念頭的。
誰知道世子卻如此不給面子。
想起當時四目相對時,盛行遠忽然拂了一下胸口,眼中露出疑惑之意,婉初微微一笑。
沒想到盛行遠居然還戴著那塊玉佩。
姐姐書信里說,這玉佩是兩人的定情之物,兩人各持一塊,玉佩隨主人心動而變化。原本她以為是唬人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可姐姐已經(jīng)死了,他還假惺惺的戴著那玉佩做什么?!
皮囊再好又如何,不過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婉初回到擁芳苑時,明初的幾個丫鬟正在屋外站著。見到婉初,幾個丫鬟忙向她行禮。
婉初點點頭回禮。突然屋里傳來一陣瓷器破裂的聲音,尖銳刺耳。
婉初回頭看向明初屋子,卻見幾個丫鬟的臉色都嚇得蒼白,看她的眼光都充滿警覺。
婉初垂目,假裝什么都不知道,沖幾個丫鬟微微點點頭,帶著香杏走了。其中一個丫鬟長舒了一口氣,這才放下心來。
六小姐回來時臉色奇差,天青也不肯多說什么,只把她們都打發(fā)出來了。
剛才若是九小姐執(zhí)意要進屋瞧瞧,她們也攔不住。到最后,倒霉的只能是她們這些下人。
說起來,六小姐和九小姐比起來,除了出身好些,其他都有些跋扈了。
可說起來,不管是府上生養(yǎng)的,還是外面生養(yǎng)的,不都一樣是庶女么?又有什么不同呢?
明初不知屋外還有這一茬事。她此刻臉色通紅,趴在小桌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天青在旁急的不行。偏偏柳姨娘此刻又派了貼身丫鬟銀珠過來看看明初。
明初自然知道柳姨娘的意思,無非是想知道晚上家宴上,自己有沒有得世子的青眼。
想到這兒,明初心頭涌上一股難堪和恥辱。她喘著粗氣看向銀珠。
“都來看我的笑話是不是?!都給我滾!”
明初抬手就將一個筆架狠狠砸在地上,飛裂的碎瓷片炸的滿地都是。
銀珠倒是不惱,輕聲細語的勸慰:“我們姨娘知道六小姐此刻必定難受,特地讓我來勸勸您!
明初恨的兩眼通紅:“我的臉都丟光了!以后我還怎么在府上抬起頭來?!她說的輕巧,站在院子中間,被所有下人嘲笑的人是我!不是她!”
銀珠不愧是柳姨娘的心腹,淺笑著上前,給明初倒了一杯茶。明初不接,把頭扭到一邊。
“六小姐這話就本末倒置了。”銀珠也不惱,只是緩緩吐出這么一句話。
明初疑惑的轉(zhuǎn)過頭來:“...什么意思?”
銀珠淺笑:“無論如何,六小姐已經(jīng)在世子面前露臉了不是嗎?”
“您想,大太太與大姑奶奶都在院中,世子即便喜歡六小姐,也不會在臉面上露出來什么的。”
明初漸漸止住了哭,似懂非懂的看向銀珠:“你是說,大姐夫他不一定是討厭我?”
“這是自然。六小姐您仔細想想,您一進院子,世子的目光是不是一直追在您身上?”
明初回想起盛行遠看向自己的眼神,脈脈含情的注視著自己,最后還是淑寧輕推了一下他,他才移開了目光...
銀珠看著明初的臉越來越紅,和善一笑:“六小姐,柳姨娘是您的生母,一定不會害您的!
天青也在一旁搭腔:“是啊小姐,那種場合,世子自然不能表現(xiàn)得太明顯的?上矚g一個人,看她的眼神是不會騙人的!
明初臉紅起來,拉著銀珠的手,叫她坐下來:“方才是我著相了,銀珠姐姐可不要怪我。天青,給銀珠姐姐看茶!
銀珠也沒有推辭,抿了一口茶:“六小姐確實是急了些!
明初聽見這話,頓時惴惴不安:“說的也是,只怕大太太和大姐已經(jīng)恨上我了。”
大太太是嫡母,若是對這件事兒上了心,嫉恨上了她,那大太太隨隨便便給自己安排一個婚事,她這輩子就完了。
想到這兒,明初的臉色又漸漸白了。明初猛的抓著銀珠的手,忙道:“姨娘可有什么好法子能幫我!”
銀珠拍拍明初的手,給了明初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隨后站起身,淺淺推開窗戶看看外面的動靜。
明初知道這是有重要的話要說了,便道:“那些丫鬟婆子都是大太太撥給我,我是一個不信的。天青是姨娘給的人。這屋里再沒別人了!
銀珠點點頭,對天青使了個眼神:“天青去門口守著。姨娘只怕隔墻有耳。”
見銀珠這番行動,天青知道事關(guān)重大,忙推開門在外守著。
明初坐著了身子,心中忐忑:“銀珠姐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銀珠一臉嚴肅:“大太太只怕在籌謀另一件婚事!
明初微愣:“兩件婚事?”
銀珠點點頭:“這也是柳姨娘無意間聽大老爺說的。今晚大老爺吃醉了酒,叫柳姨娘過去伺候。柳姨娘聽見大老爺嘴里嘟囔著,什么‘城南張家’什么‘世子’!
“小姐您是知道的,大老爺一旦吃醉了酒,就總是醉話連篇。有句話叫‘酒后吐真言’!
“若是沒有另一件婚事,大老爺做什么把張家和世子放在一起說呢?還說什么‘定了張家,心就定了’這樣的話!
“城南張家也是大家族,我倒也認識他家的幾個女兒!泵鞒跸肓讼,滿臉狐疑!暗痛筇y道想嫁個女兒去張家?”
銀珠重重點頭:“如今張家男子中,弱冠還未成親的,只有張家大公子一人了!
明初不解:“若是沒有世子,張家也是極好的一處去處了!
銀珠臉上露出譏諷笑意:“六小姐是深閨女郎,自然不如柳姨娘知道的多。咱們大太太哪里是那么好性兒的人!
“那張家大公子,是個斷袖。”
明初大驚失色。緩過神來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茶碗都拿不穩(wěn)了。
明初穩(wěn)了穩(wěn)心神,一臉惶然:“銀珠姐姐,姨娘可有什么法子救我!”
銀珠穩(wěn)穩(wěn)拖住明初的手:“六小姐放心,柳姨娘就您這一個孩子,是斷然不會將小姐嫁到張家去的!
銀珠向明初招招手,湊近了附耳低語。明初起初還是白著臉,而后臉色漸漸由憂轉(zhuǎn)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