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卻不這么想。婉初這丫頭如今不過個把月,卻誤打誤撞地成了皇子妃。說起來,婉初除了姓姜而已,和他們姜家能有什么情分?
可見大老爺慌得連茶葉都嚼下去了,大太太也只能答應(yīng)下來。
等到婉初進(jìn)了屋,大太太一眼就看見了跟在婉初身后的劉王氏,心中微微有了底。
婉初能叫劉王氏陪著,定是劉王氏在婉初面前露了臉。將來婉初在皇子府邸的一舉一動,就算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了。
等眾人見過禮,婉初和大太太一左一右對面坐著。周媽媽給劉王氏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跟著自己出去。
劉王氏拿不準(zhǔn)主意,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婉初。婉初不著痕跡地點了點頭。劉王氏這才出去。
等屋里沒其他人了,婉初才道:“太太叫我過來,是有什么事兒嗎?”
大太太想到大老爺交代的事情,只得硬著頭皮道:“今日里,順天府的人找上老爺了!
婉初聽了這話,頗有不解:“順天府?”
大太太見婉初這樣,也知曉她并不知道這件事。忙道:“唉,你回門那日,我和你說過,你八姐姐的墳被掘了。這不,就有好事者說,你八姐姐是被我們大房毒死的。竟然還告到了順天府。真真冤死了!”
婉初眉心一跳,寬大的袖子下一雙手攥得生疼。
回門那日,當(dāng)她聽說姐姐的墓地被掘,就知道這事有蹊蹺。可還沒想明白,徐瀾之去冀州賑災(zāi)的事情又占據(jù)了她的時間和功夫,叫她無暇去想。
誰曾想,竟有人為了給姐姐申冤,告到了順天府。
能知道曾經(jīng)那段過往的,還執(zhí)著于姐姐存在的痕跡的。除了婉初自己,還有......
婉初隱隱有了個念頭,卻不敢確定。
大太太說著,抹著淚道:“你八姐姐進(jìn)府也是我去求大老爺?shù)。我們又如何會害她?平日里疼她還來不及,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后這么詆毀我們一家!
“你是出嫁了,已經(jīng)有了個好夫家?赡愣憬氵沒個準(zhǔn)頭,若是咱們大房再有這樣的名聲,你二姐姐可如何是好?”
大太太原本是假哭,現(xiàn)在說起嫻寧的婚事,一傷心,真的落下淚來。
大太太擦擦淚,難得口氣放軟道:“哎...你如今是七皇子妃了,若是能叫七皇子問問順天府,到底是個什么情況,若是被小人誣陷,也好還咱們一個公平。”
說到這兒,大太太咬重了音調(diào):“你想想,一筆寫不出兩個姜字。你雖然過繼給了四房,可京城誰不知道你是咱們大房的親生女兒啊...這對你,對我們大房都好!
婉初臉上掛著笑,心中卻微冷。
“這么嚴(yán)重...婉初本應(yīng)該立刻就回去和七殿下商量?...實在不巧,殿下前兩日就去了冀州!
徐瀾之不在京城的事情本就不是秘密。在和幕僚們商議好以后,婉初也支持的情況下,徐瀾之第二日就上了折子,帶上十多個金吾衛(wèi)快馬疾行去了冀州城。
臨走時,他只交代了兩件事。一件是交代婉初照顧好自己,另一件是多派了些人手去了槐安街尾的老宅,妥善照顧張秉文。
大太太聽了這話,有些詫異:“去冀州做什么?”
姜家如今沒了盛家這門姻親,誰還把姜家放在京城的社交圈子里,故而消息越發(fā)的閉塞。
而徐瀾之又向來背負(fù)著浪蕩皇子的名聲,誰又會特地留意呢?
婉初道:“冀州雪災(zāi),流民不少。七殿下心系百姓,特地請旨去了冀州。”
大太太無奈,沒有得到心中想要的,便很快敷衍起來,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婉初閑聊。
又過了一會兒,大太太見周媽媽和劉王氏從外頭進(jìn)來。周媽媽沖大太太微微點頭,大太太這才端起茶碗來。
端茶送客。婉初自然明白,便也推說府上還有事情,走不開,這才帶著茯苓和劉王氏走了。
婉初等人一離開,大太太忙叫周媽媽過來:“她怎么說?”
周媽媽小聲道:“已經(jīng)問過了。九姑奶奶剛嫁到七皇子府上,對大小事務(wù)還沒摸到門道呢!
大太太又問:“那她府上那十來個美人兒?”
周媽媽忙道:“問了問了,劉王氏說了,也就新婚那日收了喜帕,這些日子,九姑奶奶一次水都沒要過!
大太太這才放下心來:“看來她確實在七皇子面前說不上什么話。如此也好,省得她得了寵,便不把娘家放在眼里了。不聽話的女兒,要來做什么?!”
皇子府的馬車極大,婉初坐在上首,劉王氏老老實實跪在下面。
“你果真是這么回答的?”
劉王氏點頭如搗蒜:“回七皇子妃的話,千真萬確。您就是給奴婢十個膽子,奴婢也不敢欺瞞您!
“奴婢想著,若是實話實說,只怕將來大太太但凡有什么事情,都要找您回來。所以奴婢才說,您在府上...還,還不算受寵...”
劉王氏的聲音越說越小,頭也越來越低。
婉初卻笑起來。她本以為,這個劉王氏和那張夏氏一般,是個跋扈的。沒曾想,竟然是個通透人。
“你可有什么拿手的活計?”
這是過關(guān)了的意思?劉王氏喜出望外,忙道:“有的有的,奴婢會做藥膳!
嗯?婉初眼睛一亮,大太太竟然舍得將這樣的人放在自己身邊?
劉王氏也看出了婉初的詫異,無奈一笑:“大太太是個謹(jǐn)慎人兒。平日里也只有周媽媽能得了大太太的信任!
婉初微微一笑,道:“回頭叫劉大過來,我再給他找個差使。你便留在我屋里做管事媽媽吧!
大太太那邊,正和周媽媽說著話,外頭青梅進(jìn)來稟報:“大太太,二小姐過來了!
大太太聽了這話,忙止住了話頭,叫青梅讓嫻寧進(jìn)屋。
誰知嫻寧一進(jìn)屋,就見她兩只眼睛哭得和核桃一般。一張臉也蒼白得很,整個人單薄得一陣風(fēng)就要吹倒似的。
大太太唬了一跳,忙拉過嫻寧叫她坐下:“好端端的,怎么哭成這樣?”
嫻寧掏出帕子拭淚,聲音沙啞:“母親,那些謠言是不是真的?八妹妹,她...她真是中毒死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