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擔心圣上還惦記著徐瀾之的生母,會有一天對徐瀾之發(fā)了慈悲之心。如此看來,此子不用自己養(yǎng)廢,他已經(jīng)廢了。
若是這樣,自己更要加把火才是。
賢妃這才收了怒意,眉宇間又恢復成了那個淡然的女子。
“你呀...這種事情,你何苦還要騙你母妃?你雖然不是我親生兒子,可你吃穿用度哪點不如你五哥?”
賢妃喚來身邊貼身大宮女,吩咐道:“快去扶七皇子起來。再去我的匣子里拿六千兩銀票出來。”
徐瀾之接過銀票,躬身作揖,謝了又謝,這才轉(zhuǎn)身便離開了未央宮。
一出宮,徐瀾之就急急往京城槐安街尾的老宅奔去。
槐樹下,落葉盡。一進門,徐瀾之就見一八九歲的小丫鬟正拿著掃帚掃雪。
一見徐瀾之進來,那小丫鬟忙攔住他:“你是誰?這家主人不在。你請回吧!
徐瀾之摸了摸小丫鬟的腦袋,從懷里掏出一塊熱氣騰騰的糖餅遞給她:“我就是買你的人。”
那小丫鬟頗為警惕,上下打量了徐瀾之兩眼,問道:“我不信。”
徐瀾之先前將她買來,便是看中了她的機警,笑道:“我若不是這家主人,怎么知道有個病人住在這里?”
小丫鬟這才有些信了。果然,一個藥童開了門:“兔妞,快叫主人進來。”
兔妞聽了這藥童的話,這才接過糖餅避到一邊。
徐瀾之道:“天氣太冷,雪也不用掃了。你跟著我們一起進屋烤火吧!闭f著,大步流星地跨進屋子。
剛一進屋,便感覺一股熱氣撲面而來,那股熱意如洶涌浪潮一般瞬間將人籠罩。
整個屋子就像被點燃了一般,熱洋洋的,仿若置身于溫暖春天。只是這熱度有些過頭,沒一會兒工夫,細密的汗珠便從額頭、鼻尖滲了出來。
徐瀾之脫下狐皮外袍,看向火炕上躺著的張秉文。
這么熱的房間里,張秉文卻似乎還是覺得寒冷一般。身下的火炕燒得旺旺的,身上還蓋了兩層厚厚的棉被,裹得嚴嚴實實。
可就是這樣,張秉文一張臉還是蒼白得很,嘴唇也沒什么血色。
聽見動靜,張秉文強撐著虛弱的身子想要起來,他吃力地用手肘撐起上半身,雙眼努力看向門口,想知道是誰來了。
當看到是徐瀾之的那一刻,張秉文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隨即情緒一激動,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哽住了一般,忍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徐瀾之聽見這動靜,三步并作兩步來到床邊,他伸出雙手,輕柔且迅速地扶住張秉文的雙肩,微微用力讓他慢慢躺回床上,眼神里滿是擔憂。
“你這是做什么?還不給我躺好?”徐瀾之拉過被子,又給張秉文蓋好。
張秉文眼中滿是感動,嘴角扯出一個虛弱的微笑:“殿下,屬下方才聽見動靜,想著定是殿下您來了,一時激動,讓殿下見笑了!
少年眉頭微皺,帶著一絲責備:“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養(yǎng)病,什么也不要管。”
說是什么也不要管,可張秉文哪里放心得下。
前陣子皇子選妃,天下盡知,他自然也知曉了。
“...殿下,聽說圣上已經(jīng)給您指婚了,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徐瀾之在床邊坐下,微笑道:“你也認識,就是咱們在冀州救下的那位女子。姜家九小姐!
張秉文微微一怔,想了一想,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殿下,屬下記得,那位可是姜家的庶女,這......這會不會委屈了殿下?”
張秉文想得更多,以為是圣上因為徐瀾之為了自己夜闖禁宮而惱怒,這才隨意將一個庶女指婚給了他。
張秉文滿臉懊惱:“都是屬下的錯!”
徐瀾之奇道:“秉文你又有什么錯?”
張秉文道:“若不是因為我,圣上定不會遷怒殿下。如今卻叫殿下娶了一個庶女做正妃,豈不叫三殿下和五殿下恥笑?”
徐瀾之聽了這話,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
“姜九小姐雖是庶女,但我與她接觸過。她有勇有謀,聰慧過人,絕非一般女子。我能與她成婚,是我的福氣。你且安心養(yǎng)病,別為我的事費心!
張秉文有些吃驚,問道:“這門婚事難不成是....”
徐瀾之點點頭:“是我自己求來的!
張秉文仍不死心,又問道:“那,那皇子規(guī)制,一正妃,兩側(cè)妃。不知殿下選了哪兩家小姐做側(cè)妃?”
正妃選個自己喜歡的也就罷了。這側(cè)妃該要選個家族背景深厚的了吧?!
誰知叫張秉文無話可說的是,少年大咧咧靠在椅子背上,神色淡然不羈:“為何要側(cè)妃?”
張秉文恨不得都從火炕上爬起來。他目瞪口呆地看著徐瀾之:“這...這于禮法不合啊殿下!”
少年聽見這話,勾唇冷笑:“禮法?什么狗屁禮法?!”
張秉文恨不得跳下床捂住徐瀾之的嘴?涩F(xiàn)在他只能躺在火炕上聽徐瀾之道:“秉文,你的心思我怎會不知。”
“但你且想想,身為堂堂七尺男兒,若有建功立業(yè)之抱負,那當憑借自身的真才實干!
“若是每遇困境,每至關鍵時刻,腦子里盤算的都是依靠妻族的勢力來為自己謀得高位。這等行徑,豈是大丈夫所為?這與那窩囊廢又有何異?”
張秉文還想再說,徐瀾之已經(jīng)站起身來,對他道:“母親去世時,只留下一句話。那就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當年我年紀尚小,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扇缃裨诰迷趯m闈,且看看父皇的后宮就知道了。”
“后宮佳麗三千人,有多少人是為了榮華富貴才入宮的。人人各懷心思,都有目的。就是父皇,也要防著后宮中那些高位的妃子們有所異動。”
“太累了秉文!鄙倌昕跉庥朴,嘆道:“一生一世一雙人,也是我的愿望!
選秀已定,張秉文再不贊同也于事無補。
正在這時,神醫(yī)溥老先生推門走了進來。徐瀾之趕忙起身,迎向溥老先生:“先生,秉文他的身體如何了?”
溥老先生捻著胡須,緩緩說道:“七皇子,張公子這病啊,需用天山雪蓮、千年人參、深海珍珠粉和幽林紫芝這幾味藥材,只是這些藥材都極為珍貴,價格不菲啊!
徐瀾之毫不猶豫地從懷中掏出一沓銀票,數(shù)出三千兩,遞給溥老先生:“老先生,這些銀票您先拿著,盡快去購置藥材,為先生治病才是最要緊的!
溥老先生面露驚訝之色:“七皇子,這...這太多了,用不了這么多。這些也不過一千兩左右!
徐瀾之把銀票塞到溥老先生手中:“老先生,您醫(yī)術精湛,我信您。這些錢若有剩余,便當作是給您的謝禮!
“另外,還有一事,想拜托溥老先生。我,想求一味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