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發(fā)了話,婉初無法,只得站起身,跟著林韻秋和嫻寧退出了院子。
林韻秋大抵是常來侯府的,看著就熟門熟路。走了一會兒,她對身后的婆子道:“你們也不用這么跟著我們,我們只去錦鯉池瞧瞧。今日府上這么多事兒,你們?nèi)ッδ銈兊陌伞!?br>幾個婆子互相看看,卻都不敢退下一步。
林韻秋小臉一垮,剛想訓(xùn)斥,就聽嫻寧笑道:“她們也是擔(dān)心我們的安危。林小姐就不要責(zé)怪她們了!
幾個婆子見嫻寧為她們解圍,紛紛露出感激的神色。
林韻秋看了一眼嫻寧,嘴角一勾,眼珠一轉(zhuǎn),挽上嫻寧的胳膊,道:“好姐姐,你還沒逛過侯府吧?走,我?guī)愫煤霉涔!?br>說著,拉著嫻寧,拽著婉初,興致勃勃地逛起來了。
先前嫻寧已經(jīng)落了一次林韻秋的面子,此番無論如何是說不了其他的了。任由林韻秋帶著她們逛園子。
這林韻秋仿若侯府女主人一般,對各色景色如數(shù)家珍。嫻寧和婉初站在一旁,聽她評頭論足。
這樣過了快半個時辰,婆子們漸漸吃力,一個個步伐也慢了:“小姐們慢些。等等奴婢們!
誰知林韻秋卻笑道:“這才哪到哪兒,前面就是錦鯉池了。走,咱們快些!”
婉初心中警鈴大作,忙叫住林韻秋:“錦鯉在哪里看都行,何必要特地前去?長輩們不是說,前面大姐夫他們在招待外男嗎?”
林韻秋打量了一番婉初,蠻不在乎道:“你若不想去,自己回去便是,何苦攪和了我和姜二小姐的興致?”
婉初聽了這話,看向嫻寧,就見嫻寧也是一副平和模樣,輕笑:“咱們不過是去錦鯉池邊上看看新鮮,又不會去哪里閑逛。再說咱們身邊還有丫鬟跟著呢!
婉初還在遲疑,又聽嫻寧道:“若是九妹妹擔(dān)心,不如現(xiàn)在就回母親身邊也好!
自己是被大太太叫來看顧著嫻寧的,若是就這么一走了之,回去以后不知道大太太又會給自己找多少細(xì)碎的麻煩來。
婉初嘆了一口氣,只得提起裙擺,輕輕跟了上去。
幾人上了一座石制小橋,走了幾步,才來到一處開闊的亭子。亭子上掛著一塊匾額,上面寫著‘鱗波錦池’四個大字。
“我們到了!绷猪嵡锱d致勃勃!扒,多好看!”
寒冬凜冽,侯府鯉池仿若冰下瑤宮。錦鯉游弋,不懼霜寒。
紅者似紅梅綻于冰下,灼灼其華;白者若新雪飄于池面,皚皚無暇。黑者像玄石靜臥池底,幽幽凝冷;金者類暖陽穿透冰層,熠熠生輝。
魚影穿梭于水中造景之間,或靈動躍水,或悠然擺尾,池面波光粼粼,盡顯侯府之盛景。
別說嫻寧,就是婉初,一時間也看呆了。
林韻秋取出事先準(zhǔn)備好的魚食,準(zhǔn)備分給嫻寧和婉初。
嫻寧接過魚食,一雙芊芊素手輕輕拿起一些,灑向池面。魚兒們紛紛游過來,圍著嫻寧。
嫻寧站在亭子邊緣,探身去看那錦鯉,一邊看一邊向鯉魚招手,想要引得魚兒游得更近一些。
腳下的石板因為寒冬的水汽有些濕滑,可嫻寧卻毫無察覺。
突然,嫻寧像是瞧見了一條極為特別的錦鯉,身子又往前傾了幾分。
林韻秋盯著嫻寧腳下的那塊青石板,微微一笑。她疾步走到嫻寧身邊,和嫻寧緊緊挨著,拿出手中魚食,也準(zhǔn)備喂魚。
這塊石板本就不大,嫻寧方才為了喂魚,已經(jīng)站得距離池邊非常近了。林韻秋忽然靠了過來,又緊緊地挨著自己,嫻寧頓時腳下一滑。
“小心!”婉初死死地盯著嫻寧,在嫻寧身形搖晃的時候,婉初忍不住喊出聲來。
誰知林韻秋一把抓緊了嫻寧,又轉(zhuǎn)頭對婉初道:“你喊什么?!你瞧,你把魚兒都嚇跑了!”
婉初見嫻寧似乎是站穩(wěn)了,一條胳膊也被林韻秋抓著,這才松了口氣。
聽見林韻秋這么說她,她無奈一笑。
看樣子是被家里寵壞的姑娘,做事兒沒個章法,一心就想著引起旁邊院子里的注意。
婉初扭頭看看不遠(yuǎn)處的院墻,還能隱約能聽見院墻外,陌生男子們觥籌交錯的喧鬧聲。
不知為何,婉初心下有些惴惴不安。
怕什么來什么。就在婉初扭頭看向院墻的這一瞬間,只聽“啊”的一聲驚呼,嫻寧整個人失去了平衡,向前栽入池中。
冰冷的水濺起巨大的水花,在那一片混亂中,婉初只看到嫻寧的身影一閃,就沒入了水中。
還沒等婉初反應(yīng)過來,緊接著又是“噗通”一聲,原來是林韻秋心急想要拉住嫻寧,卻也被一同拽入了水里。
婉初嚇得臉色發(fā)白,她顧不上別的,急急忙忙對著自己的丫鬟香杏喊道:“香杏,快去叫人來,快!”
香杏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六神無主,聽到婉初的命令,連忙提起裙子朝著院子外狂奔而去。
此時,嫻寧和林韻秋在水中像兩只受傷的小鹿般拼命掙扎。
冰冷的池水迅速浸透了她們的衣衫,沉重的衣物讓她們的掙扎變得更加困難,只能勉強露出頭來呼吸幾口。
林韻秋的發(fā)髻已經(jīng)散開,發(fā)絲在水中如墨般散開,她的眼睛里滿是驚恐與慌亂,雙手毫無章法地亂劃著,嘴里不斷地嗆水。
嫻寧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本就身體嬌弱,在這冰寒的水中更是顯得無力,只能勉強維持著不被水立刻淹沒。
婉初急得一手抓著欄桿,另一只手探出去,試圖讓兩人抓住自己的手,不要沉下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盛行遠(yuǎn)帶著一群人急匆匆地沖了進(jìn)來。
眾人看到池水中掙扎的兩人,皆是一愣。還未等有人做出進(jìn)一步反應(yīng),一個陌生的男子已經(jīng)飛身躍入水中。
嫻寧在水中艱難地睜開雙眼,看到來人不是盛行遠(yuǎn),心中閃過一絲失望,但一瞬間,她又有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將身旁的林韻秋朝著那個陌生男子奮力推去。
林韻秋已經(jīng)被灌了好幾口池水,已經(jīng)快要不行了,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推向了陌生男子的方向。
而嫻寧自己,只覺得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將她反向推了出去。
她的心猛地一沉,四周的水流似乎在一瞬間變得急促而混亂。
嫻寧的視線被水花模糊,耳邊只剩下咕嚕咕嚕的水泡聲,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下沉,冰冷的池水緊緊包裹著她。
嫻寧頓時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