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五十六章 以己為餌
哪怕早有猜測,可在聽到溫宛肯定回答的時候蘇玄璟只覺肺腑一股無明業(yè)火忽的竄起來,如同一條火舌瘋狂舔舐他五臟六腑。
“你這樣的話誰能相信!”
“我這樣的話不需要誰相信。”
溫宛坐在蘇玄璟對面,眉目清明,“我也知道小王爺之所以掉進陷阱里,是因為那個陷阱本來就是給他挖的,縱然我到大理寺敲響法鼓,承認戰(zhàn)幕是我毒害,那些人也不會輕易放過小王爺!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要做傻事?”蘇玄璟不解看向溫宛,想尋求一個答案。
“我想陪他!睖赝鹣氲阶蛞癸L雪,宋相言獨自一人坐在天牢里烤肉的場景,她若也在,定會為其加炭。
蘇玄璟只覺身體里那股無明業(yè)火越發(fā)控制不住,眼中閃過一絲怨懟,“只是如此?”
“誣陷小王爺?shù)娜素M會任憑我把罪攬在自己身上,他們一定會出手!睖赝鹫f出自己的目的。
蘇玄璟沉默。
“就如當初蘇大人以己為餌,我亦如是!睖赝鹉抗鈭远,“還請?zhí)K大人成全!
眼見溫宛又站起來,蘇玄璟猛然拉住她手腕,“我以己為餌,是為父母,死也值得!
“若是我的命能換宋相言安然無恙,我亦值得!睖赝鸩⒎菦]有認真考慮過現(xiàn)下的局勢,也并非沒有猜想過這樣做的后果,可在權(quán)衡利弊之后,她仍然愿意這么做。
聽到‘我亦值得’四個字,蘇玄璟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你問過蕭臣了么!”
“他若知道,不會阻止我!睖赝饒远ǖ。
“你這樣為宋相言,他就一點都不介意?”
“他只會拼了命的幫我!
“幫你是一回事,介意是另外一回事!”蘇玄璟借蕭臣的名義說出他想說的話,“沒有哪個男人愿意看到自己喜歡的女人,不要命的去幫另外一個男人,溫宛,你到底愛誰?”
溫宛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她所想,僅僅是這一路走過來,宋相言為她做的一切!
每一件,都值得她用命還。
“蘇玄璟,你可以不幫我,但你沒資格阻止我!
溫宛用力甩開蘇玄璟的手,正要離開時卻聽背后傳來聲音,“你現(xiàn)在投案自首,并非最佳時機!睖赝鹬共,回頭。
蘇玄璟下顎微動,暗自噎喉,隨即面色如常!皯(zhàn)幕還沒死!
溫宛下意識轉(zhuǎn)過身,“那又如何?”
“戰(zhàn)幕若不死,自會還宋相言一個公道。”蘇玄璟抬頭看過去,“那么溫縣主此舉便是多余!
溫宛沉默數(shù)息,承認蘇玄璟所言甚是。
以戰(zhàn)幕的脾氣,他應該不會冤枉宋相言。
見溫宛有所動搖,蘇玄璟又道,“眼下溫縣主與其去敲法鼓,然后被關(guān)進天牢里守著宋相言,大眼瞪小眼,倒不如好好想一想,那日平雍坊都發(fā)生了什么事!
見溫宛遲疑,蘇玄璟沉下一口氣,“當日只有縣主你跟宋相言在一起,一些細節(jié)還需要你去搜找,想抓住幕后主使,并非一定要為餌!
溫宛仍然不能輕易相信蘇玄璟,正猶豫時蘇玄璟低頭,像是下了極大決心,“他日戰(zhàn)幕若死,縣主再敲法鼓也不遲!
溫宛被蘇玄璟說服了。
她坐回到座位處,凝眸回憶,“當日好像并沒有什么異常,只是我不知道宋相言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平雍坊!
“所以你知道戰(zhàn)幕為何會出現(xiàn)在平雍坊?”蘇玄璟微挑眉梢,試探開口。
溫宛原是抬頭,在聽到蘇玄璟的質(zhì)疑后便毫無痕跡的低下頭,心底咒罵,險些將蘇玄璟看成好人了。
“不知道!
溫宛重新抬起頭,誠懇反問,“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蘇玄璟沒有騙人,他只清楚戰(zhàn)幕想要知道一些真相,可他猜不透戰(zhàn)幕口中的真相是什么,“不過我知道戰(zhàn)幕昏迷時手里有一只黑脈金斑蝶!边@個溫宛不知,“那是什么?”
“以雄蝶,追蹤雌蝶!
蘇玄璟吩咐馬車離開大理寺,“我猜雌蝶應該在佐天宗身上,而戰(zhàn)幕想找的人,是治醫(yī)佐天宗的那個人。”
但見溫宛不說話,蘇玄璟又道,“縣主應該知道是誰將佐天宗眼睛醫(yī)好的吧?”
“我不知道!睖赝饟u頭。
為了不讓蘇玄璟往下問,溫宛抓住機會問他,“忘憂大師很厲害吧?”
蘇玄璟看了眼溫宛,微微一笑,“知道。”
“那你是怎么把他抓起來關(guān)到楊柳村的?”溫宛認真道。
“縣主想知道那兩塊門板在哪里,還是那尊赤金的佛像在哪里?”蘇玄璟知道溫宛缺錢。
溫宛自認不是那么膚淺的人,“我想結(jié)識忘憂大師。”
“他與我并無交情!碧K玄璟淡聲道。
若非蘇玄璟是戰(zhàn)幕案的主審,溫宛想很噎他兩句,并無交情還替你父母守了二十年的靈位?
若有交情,是不是連你的也一起守了?
“我聽說,前段時間六皇子蕭冥河請了忘憂大師去給皇上祈福,可見那個忘憂大師與六皇子關(guān)系也很好,你……”溫宛欲言又止。
蘇玄璟不語,抬頭看向溫宛,似笑非笑。
溫宛輕咳一聲,“我沒有懷疑你與六皇子的意思,但確實有些巧合!
“我若背人,也不會叫你去楊柳村!碧K玄璟輕描淡寫道。
溫宛眼睛一亮,“所以楊柳村真的有凈居寺是不是?”
那日她帶衛(wèi)開元無功而返,某神偷看起來并不怎么聰明的后代還懷疑她是不是在做夢!
“家父曾于忘憂和尚有大恩,他為家父守靈二十年,是想嘗了那段因果!碧K玄璟告訴溫宛,“父母大仇已報,二十年期限亦滿,凈居寺便也該消失了!
溫宛‘哦’了一聲。
說起那夜細節(jié),她記得蘇玄璟在給他父母燒紙線的時候,連帶著給他自己也燒了一些,還問她需不需要。
得說蘇玄璟未雨綢繆這一面,她上輩子還真沒見識到。
“忘憂大師是怎么認識六皇子的呢?”溫宛自言自語道。
蘇玄璟看過去,神情有一絲落寞。
眼前這個他深愛的女人,剛剛為了宋相言去敲法鼓,欲與其有難同當,這會兒又開始為蕭臣的大業(yè)操心。只是不知,她何時能想到自己。
哪怕他此刻就坐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