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三十五章 那個人就是師傅
十里亭內(nèi),李輿說話時蹲在地上,李顯自然而然也跟著蹲下來。
“師兄辛苦!”
“客套話就別說了,說重點。”李輿跟李顯皆四旬,李輿比李顯大三歲,但論長相李顯更成熟穩(wěn)重老成一些,畢竟身處皇宮,凈天提著腦袋干差事。
倒不似李輿,在大理寺當(dāng)差只顧一人死活。
“重點就是,那個老夫子很像師傅啊!”李顯直言。
李輿聞言看向李顯,怔住臉龐。
“師兄你約我過來不是因為這事兒?”李顯見狀,也很詫異。李輿定定看著自己師弟,腦子里嗡的一聲響。
他以為只有他看出來了,甚至想了很多細(xì)節(jié)準(zhǔn)備說服師弟,然而當(dāng)李顯說心中疑惑且與他相同時,‘師傅還活著’這個念想瞬間就變得真實起來。
“你也覺得,那個老夫子很像師傅?”李輿刻意壓低聲音,哪怕周圍無人。
李顯重重點頭,“無論行針手法還是舉手投足間的動作,都極像!師兄你說,當(dāng)年師傅與咱們說起他是師祖唯一關(guān)門弟子這事兒,是不是騙咱們的?“
其實咱們還有一個師叔!”
啪——
李顯音落之際,直接吃了自家?guī)熜忠挥浱浅蠢踝,“你什么腦子!”
“難道不是?”李顯不以為然。“你就沒想過,那個人就是師傅?”李輿狐疑道。
李顯,“……師傅死了!
“所以說師傅將御醫(yī)院院令的位子傳給你了呢!不動腦,惹事兒少!”
被李輿這樣說,李顯臉色微白,“不……可能,當(dāng)年師傅返鄉(xiāng)途中因病暴斃,是你我二人親手裝殮尸體入棺槨,當(dāng)時你我沒少在師傅身上摸來摸去,你摸出師傅沒死了?”
想到當(dāng)年,李輿承認(rèn)那時他的確沒看出端倪,“那時你我悲痛欲絕,有疏忽也情有可原!
“你我二人都疏忽?”李顯雖然覺得老夫子像師傅,但從未生出‘師傅還活著’的念想。
李輿則不同,“師傅深得師祖真?zhèn),假死有什么稀奇!再者……?br>
“再者你我自把師傅裝殮入棺,一刻未離,如果老夫子是師傅,他那時如何逃出去的?”李顯一臉質(zhì)疑。
“你這么說話好像哪里不對,聽著怪別扭的……”
“我是覺得師傅必死無疑!
“這也沒好聽到哪里去!
李輿干脆叫李顯閉嘴,“敢不敢隨師兄做件事?”
“敢!崩铒@自小聽話,因為不聽話會被師兄扎針,誠然他會還手,但沒師兄下手又快又狠,年少時曾被扎到尿失禁的往事每每看到師兄時都會令他肅然起敬。
“跟我走!崩钶浾酒饋恚铒@走出十里亭。
李顯邊走邊疑惑,“我們干什么去?”
“掘墳!
李輿雖不是仵作,這些年在大理寺也沒少干驗骨的活兒。
師傅死沒死,驗一驗就知道了……
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云萬里天。
大周皇城天剛蒙蒙亮,遠(yuǎn)在高粱地里的溫御跟一經(jīng)也都迎來了天邊的魚肚白。
一夜匍匐,暗中查探,兩人眼珠子瞪如牛大也不見院子里老嫗有何動作,直至天亮,院門從里面被打開了。
“醒醒!”
一經(jīng)推了下趴在旁邊壟溝里的溫御,低聲道。
見溫御沒有動靜,一經(jīng)這方扭頭,嚇了一跳。
溫御臉上竟然趴著一條蜈蚣,死在他臉上的蚊子也是沒數(shù)了。
哎去我!一經(jīng)恍然想到昨夜他嫌溫御話癆,得吧得吧太鬧心,于是封其啞穴,那時溫御身上穴道也沒解,于是大周朝這位風(fēng)光無限的老侯爺,就這么在高粱地里默默無聞被蛇蟲鼠蟻欺負(fù)一夜。
穴道解開,溫御看也沒看一經(jīng)一眼,無比淡定將臉上那條蜈蚣攥在手里,捏死,之后慢慢放到嘴里,嚼了。
一經(jīng)默默抖了抖身子。
視線里,白發(fā)老嫗離開院落后去東邊那家借了輛驢車,如她昨夜所說,將院子里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一件一件裝到驢車上,整個過程溫御跟一經(jīng)看在眼里,暗自唏噓。
一輛驢車才多大,老嫗卻將半個院子都裝到上面了。
駕——
一個時辰,老嫗裝好驢車后坐到前面車沿,皮鞭一揚,朝村口走去。溫御跟一經(jīng)相視數(shù)息,暗暗跟從。
此前他們也找了幾個可以證明程霍氏產(chǎn)女的嬤嬤跟丫鬟,都是當(dāng)時伺候在程霍氏身邊的,奇怪的是這些人全都不在葵郡。
溫御跟一經(jīng)不會覺得他們比周帝厲害,憑此猜測,這些人的存在周帝必然知曉。
為何沒殺?
為何要殺!
種種跡象表示賢妃就是程霍氏的女兒,身世沒有半分存疑,這些人的存在于周帝最為有利,為何要殺?
然而先帝遺詔跟密令也都確實存在,遺詔言明賢妃產(chǎn)子即為太子,密令則是讓所有收到密令的人全力支持蕭臣。
事有異常必為妖,那時賢妃還沒產(chǎn)子!
這說明在先帝眼中,賢妃是不一樣的存在,不一樣到她的兒子必須繼承大統(tǒng)!基于此,溫御跟一經(jīng)才會懷疑到賢妃的身世。
周帝也是基于此,才會在葵郡布下天羅地網(wǎng),以賢妃身世為引,釣走了一經(jīng)。
所以想要弄清真相,就要徹查程霍氏生下的女兒,到底是不是賢妃!
村莊與葵郡之間也就半個時辰腳程,老嫗駕的驢車比人走的都慢,于是溫御跟一經(jīng)便在道路兩側(cè)的高粱地里鉆了一個時辰,一經(jīng)倒沒什么,溫御邊鉆邊低頭,看到蜈蚣就是一通內(nèi)力掃射。
終于,老嫗駕驢車入葵郡。
溫御一經(jīng)改頭換面跟了過去。
得說花拂柳是個用心的,總有面皮源源不斷被太平鏢局運到葵郡,令溫御跟一經(jīng)隨時隨地都能體驗不同人生。
這次是夫妻,溫御為夫,一經(jīng)為妻。
二人跟著老嫗驢車往市場方向走,親眼看到老嫗將那一車破爛兒賣掉,然后去了一個十分簡陋的路邊包子鋪,買了十個包子揣進(jìn)懷里,又要了三個就著一碗紫菜湯細(xì)嚼慢咽。
對面酒肆二樓,溫御跟一經(jīng)要了兩屜小籠包,兩盤小炒跟一壺竹葉青。
臨窗桌邊,溫御大口吃包子,大口喝酒。
一經(jīng)則盯著路邊包子鋪看過去,察覺出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