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一十五章 祖墳都平了
御翡堂,二樓隔間。
乞丐面色淡然坐在桌邊,左手搭在扶椅上,指尖朝下,食指中指并攏,有酒水自指尖匯成細(xì)流,淌進(jìn)下面擺著的青瓷酒壺里。
空氣中彌漫著竹葉青的味道,巳神攀在肩頭的小綠蛇‘啪嗒’掉下去,醉死過去。
師媗不解,“主子為什么要喝?”
“你說賈萬金為什么會猜,我會喝?”彼時席上,乞丐就是聽到賈萬金篤定,想來賈萬金應(yīng)該是看透了什么,于是便應(yīng)著他說的話,跟戚沫曦對飲無數(shù)杯。
師媗搖頭,“屬下不知,屬下只知賈萬金欺人太甚,但凡換個人……”“但凡換個人,祖墳都平了!逼蜇び挠牡溃讣饩扑疂u漸變得滴滴答答。
終于,乞丐瞄了眼巳神,“有事?”
巳神啥啥都還可以,唯獨喝酒不行,滴酒不沾。
這會兒只是聞一聞空氣里的竹葉青的味道,就有些昏昏沉沉。
被乞丐喚一句,巳神緩過神,“回主子,大事不妙!”
赫連澤丟了!
依巳神稟報,媚舞發(fā)現(xiàn)赫連澤失蹤的時候已是亥時,房間里沒有打斗痕跡,所以她不確定赫連澤是自己離開還是被人虜走,但猜測是后者,因為赫連澤從來沒有晚上離開的習(xí)慣,且每每離開都會告訴她。
乞丐面無表情,“模棱兩可的消息,也敢同我說?”巳神拱手,“屬下只是傳話!
“我說的是媚舞!逼蜇ざ读硕吨讣饩茲n,師媗當(dāng)即遞過絹帕。
乞丐接過來,“要是真丟了……真丟了會是誰抓的?還有那個溫宛,誰抓的?”
師媗也覺得蹊蹺,“除了溫若萱是我們抓的,剩下溫宛,雪姬還有赫連澤,都是誰抓的?”
乞丐聞聲抬頭,“你也醉了?我現(xiàn)在問你們,你們反過來問我?”
師媗一時臉紅,接過乞丐手里絹帕。
巳神表示他也不知道。
“眼下這局,忽然就變得不那么明朗了!逼蜇で浦凰脙(nèi)力逼出來的酒,“五十年竹葉青,至少四斤,按一斤四百兩的價錢把它們賣了!
師媗聞言只愣片刻,當(dāng)即繞到另一側(cè)將酒壺塞子狠狠塞緊,生怕再飄出去一點兒不夠四斤!疤澋梦覀儧]早入局,原本以為身在局外看的清楚,現(xiàn)在再來看,這棋局里的人遠(yuǎn)比我們想象聰明,各個都是會算計的主兒!
“主子,那我們?”巳神問道。
“等著看戲唄!逼蜇ぢ柭柤,起身走向床榻。
巳神猶豫,“萬一……萬一赫連澤真被人抓走,下了死手,那他手里的天杼圖……”
乞丐回頭,看向巳神時好看的眼睛微微瞇起來,眼波流轉(zhuǎn)間絕代芳華,“攥著天杼圖的人,誰會舍得叫他死啊!”
巳神不敢直視那雙眼睛,連忙低頭,“主子說的對。”
乞丐睡下,師媗捧著那一大壺竹葉青離開御翡堂,巳神緊隨其后……
子時。
溫宛被宋相言從大理寺送回來時沒走正門,這個時辰管家鐘巖早就睡下了。
自溫少行隨狄輕煙去了隴西,墨園里就只剩下溫宛一個人住。
紫玉離開后管家朝院子里送過來幾個丫鬟跟嬤嬤。
溫宛喜靜,平日里丫鬟跟嬤嬤們做完事不在院子里逗留,晚上留一個口風(fēng)緊的嬤嬤睡在耳房,隨時聽溫宛使喚。
這會兒嬤嬤早睡下了,溫宛從后院繞過來,自己推門進(jìn)屋,屋里有嬤嬤留的燈。
“宛宛!”
溫宛剛走進(jìn)內(nèi)室,人還沒站穩(wěn)便被蕭臣緊緊攬在懷里。
熟悉的味道,溫宛一直不安的心終在這一刻徹底放松,她由著蕭臣抱住自己,哪怕在懸崖之巔生死之際,她只要依偎在這個懷抱里,便覺心安。生死也都不在乎。
直到一滴淚落下來,溫宛不禁抬頭,“蕭臣?”
“我差點害死你!笔挸忌岵坏盟砷_溫宛,懸崖絕壁時的兇險讓他心有余悸。
看到蕭臣哭,溫宛抬起手抹凈他眼角濕潤,她想離開那抹懷抱蕭臣卻固執(zhí)不放。
溫宛覺得好笑,“我們都還活著!
“對不起……”這幾日蕭臣過的辛苦,他要與赫連澤周旋,要應(yīng)對賢妃案,還要時刻注意北越細(xì)作的線索,可這些都不如溫宛失蹤讓他覺得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桑山石巔,看到溫宛懸在萬丈深淵之上,那一刻的恐懼幾乎要了他的命!
沒有曖昧,蕭臣無比笨拙抱住溫宛,一息也不放松。
仿佛只要他稍稍松開,溫宛就會離他而去。溫宛看得出來,蕭臣真的害怕了。
她抬起頭,用手撫平他緊鎖眉峰,“其實若從懸崖上掉下去,我也不后悔,因為……有你在!
蕭臣靜靜看著溫宛,眼淚如何都止不住。
溫宛以為這不反了么,該掉眼淚的難道不是她?
許久,溫宛被蕭臣拉著坐到桌邊,“我去過黃泉界,狄翼說你們當(dāng)真遇到流寇了?”
“殺了幾個,算是給我出現(xiàn)找了一個不錯的理由!
桌上燭燈飄忽,溫宛下意識伸手想要打開燈罩。
“宛宛?”
蕭臣突然握住溫宛手腕。
視線內(nèi),那只手背跟五根手指都有淡淡痕跡,“這……這是?”
見瞞不過,溫宛索性直言,“那時被蘇玄璟關(guān)在密室里,他沒為難我,可我知道你們在外面定要著急死,就想怎么才能逃出來。
我當(dāng)時被繩索綁著,于是想起祖父教給我的解扣手法,來來回回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手是被繩子磨的……”溫宛輕描淡寫道。
蕭臣心疼至極,下顎微微咬動,紅了眼眶。
“沒事,蘇玄璟發(fā)現(xiàn)之后給我敷了藥膏!毕氲教K玄璟,溫宛心底涌起一股莫名情愫,與情愛無關(guān)。
她似乎明白過來,前世蘇玄璟拼了命的往上爬,爬到宰相之位還不滿足,她一度以為蘇玄璟想顛覆這個王朝,可原來不是。
他是想有足夠的底氣,可以站在與狄翼平齊的高度。
因為報仇……“宛宛,蘇玄璟……”
“我們既選擇與他合作,之前的事都先放一放!
溫宛打斷蕭臣,神色凝肅,“抓住那個細(xì)作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