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王爺莫要看輕自己
看著前座兩個主心骨靠到左側(cè),原本坐在右邊兒的顧錚等人也都開始‘不要臉’,搬著椅子就朝左邊兒靠。
中間過道沒有了,顧錚直接坐在顧北霖旁邊,絲毫不管他樂意不樂意,嫌棄不嫌棄。
堂外畫風突變,沒了一開始的劍拔弩張,一團和氣。
公堂內(nèi),蕭彥將堂外一切看在眼里,心里不知是個什么滋味兒。
他躺在搖椅上,眼珠兒上翻看向柏驕,“嬌嬌,溫御可能是本王這輩子見過的,最不要臉的人了!卑仳湹拖骂^,深深凝望自家主子,“王爺莫要看輕自己!
四目相視,蕭彥發(fā)現(xiàn)柏驕老了。
另一處,蘇玄璟亦將堂外發(fā)生的事看在眼里,他很清楚戰(zhàn)幕選坐在顧寒身邊的用意,作為太子身邊最權(quán)重的謀士,戰(zhàn)幕在這件案子上的立場必然要站在太子的利益上,狄翼擁護太子,哪怕太子府不想領這個情,也不能薄了這份好意。
不然叫那些有心投奔太子府的人如何思量?
至于溫御跟一經(jīng),向著蕭臣的心也是不想隱瞞了。
這一刻,蕭臣便算是向太子府宣戰(zhàn)。
蘇玄璟面色無波,這些想法在他心里也只是一念,而今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事,狄翼。
想要狄翼身敗名裂再五馬分尸的心如同烈火烹油,沸騰又興奮不已。
就在這時,府門再次響起。宋相言在溫宛攙扶下走進來。
殘缺的左腿,腫脹到變形的五官,如果不是宋相言腰間掛著牌子,他連大理寺的門都進不來。
溫宛將其扶到公堂外止步,轉(zhuǎn)爾看到自己祖父時坐過去。
宋相言硬撐著走到主審位置,朝左右看兩眼,“兩位旁審都到了?”
蘇玄璟不說話,蕭彥瞧著宋相言被那張腫臉擠到縫隙里的眼睛,“誤工的費用大理寺須另補給本王!
宋相言不理蕭彥,重重敲響驚堂木。
案件開始一刻,赫連澤帶著媚舞跟九禪姍姍來遲,九禪搬了一個空椅拿到最前面,與溫御等人并排,稍稍挨著溫宛,媚舞跟九禪則分站兩側(cè),氣勢……
完全沒有對面足。誠然對面武將也都心面不合,但在面對他國皇子時,倒是有同仇敵愾的覺悟。
宋相言宣原告入堂,一直在后堂等待的蕭臣終于現(xiàn)身。
緊接著,是被告。
狄翼非一般被告,他是大周肱骨重臣,沒有誰能叫這樣一個人蹲進囚車,是以案子未審之前他一直呆在府門外的馬車里。
這一刻,他自府門而入,所有人視線皆落過去,眼睛里不約而同生出仰慕跟欽佩,哪怕是顧錚馳靖他們也沒有絲毫不敬。
案子是案子,并不影響狄翼在他們心里的位置。
一代武將至尊,縱年過古稀,那份威嚴霸氣卻似刻在骨血里,每行一步,仿佛地面都跟著震顫,而真正顫抖的,是人心。
狄翼入公堂之前看到了溫御跟戰(zhàn)幕還有一經(jīng),他瞥過去一眼,忽的一笑。
縱然他不說話,溫御三人也能明白他這笑里定有嘲諷,多半是覺得他們?nèi)齻老東西也這么喜歡八卦,還來看他的熱鬧。
待其走進公堂,宋相言再次讓蕭臣當堂陳述所告何人,因何而告。
蕭臣便將那日公堂所言重新敘述一遍,“狄翼在鹿陵一役命副將檀牧假降,待檀牧得敵將曹勛信任,他便命檀牧誘引曹勛十萬大軍入腹地,曹勛大敗,以身葬了十萬兵,檀牧僥幸存活,本該立大功一件,然而狄國公……”
蕭臣轉(zhuǎn)身面向狄翼,眼中平靜,“然而狄國公卻沒有向三軍及世人昭告檀牧功勛,而是將他綁至校場,片片凌遲 ,以泄眾憤!
看著眼前蒼老發(fā)間無一根青絲的狄翼,蕭臣心中悲愴,就像是一條可以掀起巨浪的鯤,縱然水面靜謐,卻在沙底翻涌,假象而已。若非為大周,他怎會這般忍心!
堂外,戰(zhàn)幕黑目幽深,“魏王以這樣的罪名狀告狄翼,未免小人!
溫御沒有接話,一經(jīng)也沒有。
他們知道,蕭臣甘做小人才是真大義。
堂上,狄翼轉(zhuǎn)身迎向蕭臣的目光,“魏王殿下說檀牧是功臣,可有證據(jù)?”
蕭臣深吸口氣,看向宋相言 。
宋相言容貌不再,氣勢在,“蕭臣,本官記得你說過再開堂時會帶與本案相關(guān)的證人袁忠出來作證,人在哪里?”
“回大人,人在外面!笔挸脊笆,隨即朝府門處看過去。
府門再次打開,卓幽與戚沫曦共同押著一人走進來。
袁忠。與之前在平雍坊不同,今日的袁忠換了一身特別干凈得體的衣裳,腰間掛有一枚赤金色的腰牌,那是曹勛在攻打鹿陵之前傳給他的將軍令。
袁忠刮了一臉胡茬,縱然消瘦卻異常精神,哪怕消沉幾十年,此刻從他身上迸發(fā)出來的氣勢卻帶著十足的軍人霸氣,還有熊熊燃燒的怒火。
他深凹的眼眶里早就沒有了光芒的眼睛,此刻仿佛一潭泥沼,任誰看一眼都似要被吸進去一般。
過去幾十年,如被暴雨淋過的喪家犬,如今倒像是帶著鋒利爪牙的惡狼。
他從進來一刻,眼睛就一直盯著狄翼,所有的恨如地獄巖漿翻滾。
卓幽跟戚沫曦帶他走進公堂,為免意外,袁忠全身都用鎖鏈捆綁。
“狄翼,二十八年不見,你過的可好?”袁忠赤紅的眼睛里充滿仇恨,鹿陵一役好似就發(fā)生在昨日。
狄翼看向袁忠,頗感意外。
他還記得當年的袁忠是何模樣,與檀牧一樣,是個帥氣逼人的小伙子,意氣風發(fā),鮮衣怒馬,是北越年輕一代天賦極高的武將苗子。
不過二十八年光景,落魄于此。
戰(zhàn)爭的殘酷又何止血雨腥風,它讓太多滿懷壯志的少年魂斷沙場,馬革裹尸,那些所謂的理想跟抱負也都隨黃沙入土,留下的,不過是別人口中的壯烈往事,一曲悲歌。
“袁副將,好久不見!钡乙頉]有質(zhì)疑袁忠的身份。
算是他為眼前這位武將保留的最后一絲尊嚴。
“好久?是太久了狄翼!”
袁忠突然暴躁起來,他想掙脫卓幽跟戚沫曦的束縛沖向狄翼,卻被卓幽狠壓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