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溫帥不會有半分損傷
駿馬疾馳,路上行人紛紛避讓。
蕭臣最先趕到墨園,溫宛不在!
他折回魏王府依舊沒有看到溫宛的身影,正當(dāng)他想抄近路趕去大理寺時(shí),一輛馬車橫在他面前。
側(cè)簾被人掀起,里面的老者面目平靜看過來。
死寂無聲的深巷,有一間無人居住的院落。
雖然沒有人,院子里卻被打掃的干干凈凈,院中有口枯井,井邊種著一棵垂楊柳,本該掉滿干枯樹葉的柳樹下看不到一片葉子。屋內(nèi)擺設(shè)簡單素樸,臨窗搭建平整通長的火炕,炕上鋪著用竹子編成的炕席,連著外屋灶臺的炕席可以看出煙火熏出的暗黃色。
正中有張曲柳木的茶桌,桌邊擺著兩把木椅,與整個(gè)屋子格格不入的是桌面上那一整套沖煮的茶具。
青龍紫砂茶壺,白瓷耳杯,單從釉色上分辨已是極品。
蕭臣坐在桌邊,看向眼前老者,目如深潭,“東籬茶莊,東方隱?”
“魏王殿下好眼力!
東方隱胡須花白,銀發(fā)以青玉簪盤起,眉白,整個(gè)人看起來干凈舒服,連指甲都修剪的十分整齊,“貴人多喜霧山隱,因?yàn)樯衩兀瑳_泡之后霧氣繚繞在杯緣,越是矜貴的霧山隱,繚繞在杯緣的霧氣就越濃烈,仿佛巫山云雨,若是孤品,更會有佛光普照的奇景!睎|方隱隨手打開茶釜旁邊一個(gè)雕工精致的紫檀茶盒。
茶盒被打開的一瞬,一股淡淡的茶香盈溢滿室。
蕭臣目色冷淡看向眼前老者,他從未入東籬茶莊,只是偶有幾次路過掃進(jìn)去幾眼。
“這茶盒里的霧山隱乃是老夫私藏,在此之前從不曾與外人分享!
東方隱動作嫻熟將茶餅研碎待用,之后將水囊里的山澗溪水置于釜中,燃炭。
炭為銀骨炭,無煙無味。
待釜中水欲沸之前,東方隱將茶末倒進(jìn)去,霎時(shí)間,滿室清香更濃。
一沸茶水交融,二沸時(shí)出現(xiàn)沫餑,沫為細(xì)小茶花,餑為大花皆是精華。
“本王有急事!笔挸及櫭,沉聲道。他要與溫宛解釋!
東方隱將沫餑杓出以作備用,繼續(xù)燒至波滾浪涌時(shí),等待三沸。
“老夫勸魏王殿下莫要將御南侯府三房溫初然的事,告訴給溫縣主!
一語閉,蕭臣震驚數(shù)息,瘋怒,“是你?”
東方隱精算時(shí)間,將釜中茶水烹于器內(nèi)備用的沫餑中,不慌不忙,“御南侯府溫初然私下于高昌闕氏領(lǐng)域內(nèi)圈養(yǎng)十萬私兵,這是何等的罪魏王殿下比老夫清楚!
蕭臣雙目瞬間赤血,迸出嗜血寒意,“你如何知曉?”
茶湯已好,東方隱將這第一杯茶雙手端起,擱到蕭臣面前,“霧山隱,魏王殿下且嘗!
蕭臣第一次看到孤品霧山隱沖煮后的形態(tài),只見白瓷耳杯上方,一團(tuán)云霧自茶杯里翻騰而起,縈繞在杯緣處滾滾四溢。那云霧仿佛是當(dāng)下浮蕩飄搖又暗潮洶涌的時(shí)局,激烈混亂的讓人毫無頭緒。
云霧騰起,肉眼可見絲絲雨線落于杯間,杯中漣漪不斷。
霍然間!
氣吐虹霓!
蕭臣當(dāng)真在耳杯上方看到剎那呈現(xiàn)的佛光!
“你是于闐國的細(xì)作?”蕭臣強(qiáng)自壓下心中暴戾的情緒,冷冷看向?qū)γ胬险摺?br>
東方隱沒有反駁,“溫縣主若知魏王殿下早在朔城時(shí)便與溫初然暗度陳倉,于高昌闕氏領(lǐng)域養(yǎng)私兵,且十萬眾,不知會作何感想,此事若溫御知道,他又當(dāng)如何。”
蕭臣心臟震如鼓雷,冷冷盯著東方隱。
“其實(shí)他們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擺在魏王殿下面前的有兩條路,第一條,就那十萬私兵,殿下與溫初然已是叛逆,包括御南侯府滿門,皆叛逆,破釜沉舟,背水一戰(zhàn),若贏便贏,若輸便死!
“第二條也很簡單,于闐傾國之力助魏王殿下奪嫡,前提是魏王殿下不得再與御南侯府有任何瓜葛 ,尤其是與溫縣主,要斷的干凈。”
看著蕭臣展露出來的殺機(jī),東方隱端起身前茶杯,淡淡品了一口。
霧漸散,水落石出,苦澀中蘊(yùn)著甘甜,“魏王殿下不該仇視老夫,而是該慶幸,知曉高昌十萬眾的人是愿意與殿下結(jié)盟的于闐,而非他國!
蕭臣握拳,眸戾如冰,“若本王選擇第一條路,你當(dāng)如何?”
“其實(shí),沒有第一條路!
東方隱落杯,“那第一條路不過是老夫的假設(shè),魏王殿下當(dāng)真要讓御南侯府背上叛逆的罪名?那可是滿門抄斬的死罪!薄澳阍谕{本王!”蕭臣眼中凝聚殺意。
東方隱搖頭,“殿下自己想清楚,于闐既知此事,此事就不是秘密,若然有朝一日這件事被別人發(fā)現(xiàn),太子府的人,歧王府的人!后果如何?殿下若想保全御南侯府,就該當(dāng)斷則斷!睎|方隱又道,“高昌闕氏已將溫初然交到于闐……”
咔嚓-
桌面自中間裂開一道深深的縫隙。
東方隱不為所動,“老夫能以性命擔(dān)保,溫帥在于闐不會有半分損傷!
蕭臣從來沒有這樣想殺一個(gè)人,如果可以,他想將眼前這位老者碎尸萬段!
“你們以這樣的方式逼迫本王,就沒想過事成之后本王殺你們泄憤?”蕭臣瞳孔微縮,惱恨低吼。
“于闐傾國之力助魏王,他朝魏王稱帝反殺的也不過是我們這些謀士,又豈會頂著千古罵名滅我于闐?如此,我等便算是為國盡忠,死而無憾!
東方隱落杯,目上光絕對平靜看過去,“從離開于闐那一日開始,我便做好隨時(shí)赴死的準(zhǔn)備,生亦何歡,死亦何懼,此生唯求,死有所值!
蕭臣做不到東方隱那樣冷靜,“你們助本王成事,便是相信本王定能成事,放了初然,讓本王娶溫宛,這并不沖突!”
東方隱看著幾乎暴跳如雷的蕭臣,
“自古帝王多猜忌,周帝對御南侯存于心底的忌諱是攔在魏王殿下前路的絆腳石,只要魏王與御南侯府?dāng)喔蓛簦銜䴙樽约黑A得一絲喘息,否則魏王即將面對的不僅僅是來自太子府的威脅,還會有周帝的絕對打壓,以魏王現(xiàn)在的實(shí)力跟勢力,根本無法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