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瞬全場嘩然,澄豐觀的道士,全都驚愕不已的看著余文。
薛燼眼睛逐漸微瞇。
張炯方臉上稍稍一愣,同樣眉心郁結(jié),像是要說的話被人生生堵住。
“真要說過分,陳道長只是說了薛道長你而已,可薛道長你所說的,卻實(shí)實(shí)在在是陳道長師門長輩,總不能因?yàn)殛惖篱L師門小,比不上天醫(yī)道觀,這件事情就被抹過吧?”余文再度開口。
頓時,我懸起的心,松懈下來一半。
“余文!”老道士再度出聲。
余文閉嘴不言,不過目光沒有絲毫退讓。
場間似是陷入僵局,我依舊沒有開口,薛燼等人也不再發(fā)聲。
就在這時,那容貌清冷似冰山,氣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女道士祁鈺啟唇,輕聲道:“余文道長言之有理,既是兩人口舌相爭,自是兩人之間的事情,薛燼,你可知錯?”
薛燼沉默,恭敬抱拳垂首。
祁鈺目光落至我身上,又道:“薛燼之錯,我們知,他認(rèn),而陳道長你所說之言,我是在薛家聽過的,一老一小兩個婦人,扎下十幾根針,也僅僅是他們的迷信,你先前氣惱下說出你所認(rèn)為的實(shí)情,可難道你沒有想過,若你命被奪走了,現(xiàn)在的你又怎么站在這里?”
薛家的事情,就這樣大白于眾人眼中,卻又泯然眾人眼。
因?yàn)榇蠹叶荚谳p聲議論,意思是,我是個會一些相術(shù)的先生,居然不知道命被奪走,人會死這樣淺顯的道理?況且兩個婦人,怎么能奪人命數(shù)?
這不過就是一個誤會,還是很粗淺的誤會。
我直視著祁鈺,忽然笑了笑。
而后,我大拇指甲在食指上猛地劃過!
一道血線出現(xiàn),我食指前點(diǎn),沉聲道:“指天為盟,滴血為誓,心印到時,殷雷現(xiàn)形!”
咒法中,指間快速滑動,形成了一道符!
符文血光乍現(xiàn),似有沉悶聲響在大殿內(nèi)回蕩。
大殿內(nèi)無風(fēng),可我身上的衣服,卻無風(fēng)自動!
視線早已落至薛燼身上,我目光極其冷冽。
這一道符,是以命血催雷,算是雷法符的一種。
薛燼只是掠奪了一部分我的命數(shù),我們便算是同命之人。
對,祁鈺所提,大家所議論的事情,一樣是明眼人看的事實(shí),可只要我將命數(shù)引動,薛燼身上出現(xiàn)反應(yīng),那自然而然,能證明我所說的話。
薛燼面不改色,靜靜看著我。
他身上沒有任何異樣,道袍既沒有泛動,呼吸亦沒有粗重,符,甚至沒有飄到他和我中間。
我臉色變了,心頭升起的,是真的錯愕茫然。
這怎么可能?
薛燼身上,并無我的命數(shù)?
我……誤會了?
師姐,說錯了?!
可,不可能。?師姐怎么會說錯?
若不是被薛燼奪了一部分命,我怎么會瀕死,我媽怎么會上老君山遇到師姐?
“夠了么,陳千叩?”薛燼面無表情,道:“是否,還要我和你溶血畫符?來看看,我身上是不是有一部分你的命?”
張炯冷哼一聲,踏前一步,擋在了薛燼身前。
祁鈺沒有多言,目光依舊和先前一般淡然。
我閉眼,深吸氣,手猛地在身前一晃,那道符寸寸崩裂。
轉(zhuǎn)身,我大步朝著澄豐觀外走去。
出了觀門后,山頂極其空蕩,今天沒有香客,便沒有車流。
睜大眼睛,低頭看著自己手掌,我壓不住呼吸的急促,朝著下山方向走去。
摸出來手機(jī),我給師姐打了一個電話。
除卻畢業(yè)的時候師姐聯(lián)系過我,讓我不要回山,要打開五個錦囊,要找到我媽,了結(jié)宿怨,我便沒有找過師姐一次。
饒是之前事情那么棘手,我都硬生生扛下來了。
這一次,我卻真的迷茫了。
因?yàn),師姐不可能出錯啊。
當(dāng)年發(fā)生的事情也不會有錯!
薛燼明明就用著我一部分命數(shù),為什么,符沒有反應(yīng)?
符也不會出錯,命血畫符,都不需要薛燼所說的溶血了,符無效,就代表我們根本就不是同命!
“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jī)。”提示音毫無情緒。
我眉心緊皺,師姐怎么也關(guān)機(jī)了?
一路往山下走,等到了山腳時,我又給師姐打了個電話,結(jié)果,還是提示已關(guān)機(jī)。
一時間四顧茫然,我卻不知道,應(yīng)該做什么事情才好。
薛燼這里,肯定出了問題。
那我就不能貿(mào)然動手了,明面上挑破了,甚至明面上還證明,我所說的話,就是我想錯了。
薛燼要是出事,所有人的矛頭都會對在我身上。
最關(guān)鍵的一點(diǎn),薛燼身上既然沒有我的命,那我取他的命數(shù),就等同于掠奪他。
于我來說,這件事情不應(yīng)該,更毫無作用。
這件事情,我必須和師姐商議……
難道,當(dāng)年的針,只是損傷了我的命,并沒有奪走?師姐當(dāng)年也看錯了?
這些年來,我已經(jīng)自行恢復(fù)?
“陳道長!”喊聲從后方傳來。
我扭過頭去,便瞧見了余文。
余文步伐匆匆,跑得臉色略漲紅,粗喘氣兒。
很快,他頓足在我面前,擦了擦額頭汗水,露出笑容。
“先前余道長為我說話,多謝。”??余文嘆了口氣,說這算不了什么,本來他立即就要追我的,只是薛燼說了一些事情,就是關(guān)于薛家和我家之間的一些誤會,他們大家聽了,都覺得,這的的確確就是誤會,澄豐觀是愿意調(diào)停這個誤會的,既然我也探明了一些事情,何不上山,化解清楚罷了。
我再度皺眉,薛燼倒是直爽。
可下一秒,我通體生寒,身上冒出了細(xì)密的雞皮疙瘩。
這件事情,不對勁!
還有個很關(guān)鍵的問題節(jié)點(diǎn),就是此事之前,薛広要?dú)⑽遥?br>
他故意將我引入設(shè)伏的地方,我沒死,他們才會再打電話。
真要是誤會,殺我做什么?
殺我,就是怕我!怕我發(fā)現(xiàn)什么,找他們報復(fù)!
陰謀沒有殺死我,才會用這種陽謀!
在絕大部分人面前,表露出薛広沒問題,讓我不敢,不能再動手傷他!
此外,薛家父子還有一個問題!
薛燼進(jìn)了天醫(yī)道觀,屬于名門正道!
薛広用來對付我的手段,卻是尸尸鬼鬼!
天醫(yī)道觀肯定不知道這些,這就代表,薛燼光鮮的外表下,極其污濁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