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有……沒事……”王半城強(qiáng)擠出笑容。
我卻一眼看出來,他在撒謊。
王半城只是個普通人,雖說是瞎子師弟,但也只有斂財?shù)谋臼隆?br>
他們師門應(yīng)該是世俗的陰陽先生道場,才會因為面相極佳,而收下這種俗門弟子。若沒有用他們命數(shù)那一茬,王家,應(yīng)該會成為提供道場物質(zhì)所需的附屬家族。
思索間,我依舊凝視王半城的臉。
王半城額頭上的汗珠更大,順著臉頰滑落。
“我怕出什么意外,這鬼東西,于我和師兄兩家人來說,都至關(guān)重要……”
“應(yīng)該……沒問題吧?”王半城眼神沒有游移了,說的便是實話。
“自不會有問題。我會盡全力!蔽一卮。
瞎子咳咳兩聲,拍了拍王半城肩頭,道:“金蟾,你先前那副果斷勁兒去哪兒了?小陳把那偽道士支走,把鬼東西封了,眼看一應(yīng)事成,況且尋風(fēng)水鎮(zhèn)鬼,我還在一旁守著,你怎么又惶惶然起來了?”
王半城一臉苦笑,沒吭聲說話。
我不再看他,依舊觀察著天樞盤。
只不過,一時半會兒,我沒沉浸下來。
的確,王半城后邊兒的話沒撒謊,可他依舊沒回答我前面的問題。
他絕非是擔(dān)憂那鬼東西!
只是,王半城能不安什么?
上車之前都沒有任何異樣。車上幾分鐘,更沒任何事情發(fā)生。
忽地,王半城低聲說:“師兄這兩日和我說了些怎么同陳先生認(rèn)識的,陳先生的確是仁厚之人,其實,早就可以不幫王家,不管我?guī)熜。?br>
“金蟾,你忽然提這個做什么?”瞎子疑惑不解,隨后他一臉正色,道:“老夫當(dāng)年,手眼通天,幫過的同行不在少數(shù),能入我眼的同行,豈是泛泛之輩?小陳師門就好,到了他這里,品性好,是自然而然!”
“師門好……”王半城低喃默念。
“嗯,是的!彼c頭后,卻垂頭不抬起來了。
“稀奇古怪。小陳,你別搭理他,我這師弟,這些年錢沒多賺,腦子越來越?jīng)]以前好用!毕棺涌斩吹难劭艨聪蛭。
我并沒有回頭,只是視線看著后視鏡,看著王半城和瞎子。
王半城……的確有些古怪。
我竟也看不出來這古怪的緣由。
倒也無礙,埋了這鬼東西,我和王家就沒有瓜葛了。
出城的過程無需多提,當(dāng)車停下來的時候,在一條極為寂靜的國道旁。
左側(cè)是波瀾壯闊的一條大江!右側(cè)則是一座巍峨大山,大山連著山,少說得有七八個山頭并聯(lián)!
風(fēng)水上說,有砂無水不觀山。
砂山為陽氣聚集稱以陽龍,世人多說龍脈,水以陰龍自居,同樣是龍脈的一種。
孤陽不長孤陰不生,陽為過成陽煞,陰若重則陰殺。
因此無論是葬人,還是鎮(zhèn)尸鎮(zhèn)鬼,首要的條件就是陰陽調(diào)和。
人,需要陰陽調(diào)和后的平緩之地,那里生氣盎然,溫養(yǎng)尸身,余蔭福澤后人。
鎮(zhèn)尸,則有兩種選擇,其一是和人一樣,以生氣沖刷,撫平尸鬼兇厲。
另一種則是死鎮(zhèn),選用山體高挺而又?jǐn)嚅_的地勢下棺,一整座山的生氣,都會狠狠鎮(zhèn)壓在尸鬼身上,永無超生之日!
棺材中的鬼東西,無名無命,沖刷不掉兇厲,沒有投胎的可能,只能選擇死鎮(zhèn)!
很快,我就擇好了山,是這一排七座山的第三座,驅(qū)車過去的途中,我同瞎子簡單說了幾句選這山的緣由。
瞎子連連點頭,面色都極其紅潤,顯然是很滿意。
抬棺上山,挖墳埋尸的過程,自也無需多提。
最后葬棺的穴眼,處于山腰稍下方一些。
站在那處位置,剛好能瞧見下方的胥江。
陽山陽穴,直望明堂陰龍水,生氣重陽,若無地龍翻滾,尸絕無可出棺的可能!
下山后,我對王半城千叮萬囑,他必須管好手下的人,絕對不能將這個地址,再告訴他人。
王半城低頭,不停說明白。
瞎子顯得輕松愉悅,哼著曲兒,又讓我放心,雖說他師弟現(xiàn)在腦子沒以前靈光,但性命攸關(guān)的大事兒,還是伶的清,怎么可能再告訴他人?
我嗯了一聲,才上了副駕駛。
此刻早已到了深夜,圓月高懸于頂,像是渙散無神的眼珠,俯瞰著這個世界。
瞎子絮絮叨叨,說著一些不著調(diào)的話,讓王半城得好好給安排安排,臺子要管夠,硬菜要七十二道,好好慰勞他的五臟廟,以及我的辛苦。
王半城一直沒搭話,等瞎子說了一大堆,他才說:“師兄,我有些倦,家里剛遷宅,發(fā)生這么多事兒,你就別鬧了!
瞎子一愣,神態(tài)便顯得錯愕。
而后,王半城忽然看向我,問:“陳先生你要去哪兒?我命司機(jī)送你過去,王家此番受挫不輕,不能好好招待,還請見諒!
此刻。
王半城和先前的態(tài)度截然不同!
說不上過分,就是兩個字。
冷淡。
瞎子臉色再變,擰著眉頭說了句:“你腦子被門擠了?過河拆橋?小陳他……”??“棚戶區(qū)吧,荊州那地方我呆的最多,習(xí)慣了!蔽益(zhèn)定自若。
王半城變臉無礙。
本身我和王家就沒多大關(guān)系,先前王半城就表現(xiàn)的古怪,我不想多沾染事端。
瞎子繃著一張臉,不吭聲了。
車到了棚戶區(qū),我推門下車,王半城都沒看我一眼,沒打個招呼。
下一刻,瞎子竟也下了車,嘴上罵著狗東西不當(dāng)人,過河拆橋,翻臉不認(rèn)人。
砰的一聲悶響,車門嚴(yán)絲合縫的關(guān)閉,車便揚長而去……
瞎子用力呵忒一聲,吐了好大口唾沫。
“嗐,小陳,去我家,咱不管這白眼狼,我……”??“咦……小陳?”
瞎子神態(tài)迷茫,空洞虬結(jié)的眼眶左右四看,抬手,扶拐還試探的觸碰四周。
我屏息凝神,輕身提氣的后退。
瞎子看不見,此刻他連聽都聽不到,自是尋不到我的方向。
“小陳?”下一秒,瞎子聲音變大,跺了跺腳急道:“你別置氣!我喊箐箐去買下酒菜,咱爺兩喝一盅!回頭我拿尿滋那癟犢子!”??我依舊沒吭氣兒,等退出一定距離后,才匆匆朝著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