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醫(yī)道人中毒了,這我知道。
他要用那毒傷我和師姐,結(jié)果被張贏元的符堵了回去。
可于我來說,這算是沒有好下場嗎?
實則不然。
經(jīng)歷了張師道和師姐,以及老道士的事情。
其實不光他們,還有所謂的壽喜宮,我深刻的明白了一個道理。
什么叫做一念之差。
師姐一念之差,成了那副心里病態(tài)的模樣,害了五個師弟,險些也害了我。
她更毀掉了自己。
張師道一念之差,將自己一輩子的光明磊落毀于一旦,最后全憑張贏元和張五訣隱瞞信息,我配合,才保住他最后的名聲。
在整個老君觀中,知道張師道已經(jīng)駕鶴西去的人,恐怕不多。
甚至除了張贏元和張五訣,或許沒有任何一個弟子知道他的死訊,就連紫金崖,都成了禁地。
或許,弟子們只會認為張師道已經(jīng)尸解了。
若干年后,當新的真人出現(xiàn),那張師道是否能“醒來”,意義也不會太大。
就宛若張五訣的存在,其實,只是為了那萬分之一的可能,譬如老君山出某種大事,老君觀出某種大事。
這種概率,微乎其微。
他們是正道的一念之差。
邪魔呢?
用人魂煉丹的道士,奪命的薛燼。
將這些事情都歸咎于,道不同的壽喜宮。
那掌刑道士,為了出陰神這個目標,吃人丹,淬煉魂魄!
學道不是做加減乘除,錯了之后,抹掉重來就好。
古往今來有一個說法,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錯,便要除惡務盡。
錯,便要承擔代價和理由。
不能因為一句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抹掉了犯下的一切過錯,那對承受了痛苦和傷害的人來說,公平嗎?
正因此,天醫(yī)道人的沒有好下場,只有兩種。
其一,他死了。
其二,證明他沒有任何可能,可以作惡的能力。
“千叩,你為何發(fā)呆?你還在耿耿于懷他斷我一臂?呵呵,那你是不曉得,他怎么樣了!睆堊悠叫Φ氖炙。
“弟子不知,還請三長老言明。”我回過神來,恭敬抱拳,問詢。
“說來,他也倒霉!
“七天之前,我傷勢稍稍好轉(zhuǎn)的時候,正準備回老君山,卻聽那余文來說,戴志雄,楓葉觀主回來了!
我臉色頓變,心無比的沉默。
張師道用自己的血,使得老道士下尸血發(fā)作,因此老道士去找魘鬼,要平復欲念。
不存在于說,魘鬼能夠逃掉。
老道士,是真人,魘鬼怎么逃?
他能夠平安離開呂家大宅,那也就是定數(shù)了。
“然后呢?”我強忍著心緒鎮(zhèn)定,聲音卻依舊有幾分發(fā)抖。
“然后?天醫(yī)小兒因為毒,他暫時不能動,需要一定的時間來恢復元氣,甚至需要天醫(yī)道觀的人,當場烹制藥物,煉丹,凈化身體中的污濁,戴志雄醉醺醺的,直接吃了天醫(yī)小兒要用的藥,泡了他要用的藥湯,并且命令天醫(yī)道觀,藥不能停!
“千叩,你就可想而知了,天醫(yī)小兒身上既有毒,他心思又急迫,耽誤下去,他是要境界跌落的,因此,他命令弟子,給戴志雄下毒!
“戴志雄的鼻子太尖銳靈敏了,發(fā)現(xiàn)這小動作,直接擰斷了天醫(yī)小兒一條手臂。天醫(yī)小兒怒急攻心,破口大罵他沒有道德仁心,提起了他好女尸這一檔子事兒!
“這件事情,讓當年的戴志雄地位一落千丈,直到如今,大家才忘記!
“戴志雄自然情緒變差,天醫(yī)小兒又譴責他,意圖用言語刺激,讓他離開。”
“結(jié)果呢?戴志雄問了余文,天醫(yī)小兒為什么會中毒?”
“余文自然和盤托出,戴志雄就說,他賣你,陳千叩一個薄面,賣老君觀一個薄面,直接就將天醫(yī)小兒浸泡進了準備毒他的藥湯里!
張子平這一番話,聽起來過程沒有多驚險,卻充滿了心術(shù)和道義的博弈。
天醫(yī)道人,太狂妄,太囂張,也太過不知道收斂了。
他以為自己面對的是誰?
被三尸蟲影響下的老道士,怎么可能以常理度之?
老道士明面上好酒肉,明面上邋里邋遢,神經(jīng)大條,就真的大條?
他就真的,守規(guī)矩?
“最后呢?天醫(yī)道人怎么樣了?”??我再度問張子平。
“沒有死,可身上的筋脈全被溶解,成了一個廢人。”
“戴志雄的意思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就是他寬宏大量了,沒想到天醫(yī)道觀自己那么狠,這個結(jié)果,就怪不得誰!
“我聽余文說,天醫(yī)道人醒來之后就瘋癲了!
張子平撫過下巴長髯,哈哈一笑,說:“他倒是瘋的好,至少不用那么痛苦,我等道士,若失去了道行,那可真的比死了還難受!
我重重吐了口濁氣。
一種唏噓的感覺油然而生。
被廢了……
正應了我先前的想法,要么他死,要么他被廢掉。
倒是省了一樁事兒。
否則的話,我就得去找張贏元,張五訣,讓老君觀出面,斬草除根。
“三長老,你還需多休息,少用這條手臂,你知道二長老住在何處?我要去見他!蔽覇枏堊悠。
“贏元師兄自然在三清殿,也就是你拜師的地方,老君觀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真人觀主的職位,必須候選達到一定境界才能接任,所以,你不能現(xiàn)在成為觀主,你需要好好磨礪,在這之前,贏元師兄是代任觀主!
“千叩你有何事?這觀內(nèi)的事情,幾乎我也能告知你,或者幫你解決。”張子平問我。
“我打算下山!痹捗摽诙。
張子平卻啞然無聲。
“下山……恐怕……這并不好辦!睆堊悠綋u了搖頭。
他領(lǐng)著我,去了三清殿。
當然,在去之前,我將該帶的法器全部都帶在了身上。
手機是關(guān)機的,開機之后,未接來電起碼有上百個!
這讓我心神略紊亂。
我見到了一襲紫袍的張贏元,他的氣場在某種程度上,竟不比張師道弱。
道明了下山的意圖后,張贏元搖搖頭,才說:“正觀主駕鶴西去,代觀主坐鎮(zhèn)老君觀的緣由,是讓候選盡快成長,規(guī)避風險,你此刻下山,想要殺你的人,太多,風險,太大!
張贏元的意思很明確,老君觀眼下承受不起風險,我不下山,便一切風平浪靜。
“這算是畫地為牢?”我蹙起眉頭,問張贏元。
“你若覺得是,那便是,可事實上,習道之人,本就應該斷卻雜念!睆堏A元回答。
“我不是和尚,我也不是迂腐古道,我母親尚在人世,我有許許多多關(guān)心的人,要做的事,你若困我,我便挑戰(zhàn)你,同你一戰(zhàn)!”
“我唯一對老君觀的好感,便是三長老!
“可這不是讓我被圈禁的理由!”
我毫不猶豫,拔出一柄劍,劍指張贏元!
我知道自己打不過他。
可我更清楚,張贏元不會和我打!
他的臉色須臾間沉了下來,是動了怒。
“千叩,你瘋了不成?”張子平被我的言行嚇了一跳,立即擋在我和張贏元的中間!
“也罷,你挑戰(zhàn)我一次,我便打服你一次。”張贏元一撣衣袖,便出現(xiàn)在我身側(cè)!
我神態(tài)冰冷,說:“那我恢復一次,就來找你一次,想要我提升境界,不可能的,我會耗死你,耗到老君觀沒有活著的真人。我自然能下山。”
“你!”??張贏元臉色再變,他死死的盯著我,慍怒,變成了真怒!
張子平一樣發(fā)現(xiàn),氣氛不對勁了。
他不停的對我使眼色,又低聲喊:”二師兄息怒,有什么話,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