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瘋了?”瞎子滿臉猙獰兇惡,他另一只手死死擒住我手腕,力氣大到骨節(jié)都發(fā)白。
我本身才受過傷,先前的動作就隱隱作痛,被瞎子抓著,就更疼痛不已。
“你就當(dāng)我瘋了吧!”
“你沒心肝!箐箐對你那么好!你不知足,你天天就待許家了,我殺了那女人,我看你怎么呆得下去!”瞎子尖聲咆哮。
我臉色一陣難看沒,還是因?yàn)槟莻(gè)緣由?
先前沒有和瞎子好好說清楚,我就上了坤山,深呼吸,左手去撥開瞎子擒住我的手掌,右手松開瞎子的手腕。
“我和許悠悠沒有任何關(guān)系,許家的想法是許家的,我早就撇清了……”
話剛出口,瞎子沒由來的卻啜泣起來,眼淚混雜著血跡,顯得分外凄然。
那股悲傷的勁頭,讓我心頭都一陣不適。
“是啊,你撇清了,你和她撇得清,你和箐箐,一樣撇得清。”??“箐箐……”??瞎子成了嚎啕大哭。
我才明白,余箐說瞎子快瘋了的緣由,他精神狀態(tài)的確極其不穩(wěn)定,提了一句余箐,他情緒居然就崩潰了。
前一刻,他還在罵余箐。
不,不對……
我先前都擒住瞎子,此刻瞎子哭成這樣,余箐怎么沒靠近過來?
鬼使神差的,我扭頭看了一眼客廳門。
門口空空蕩蕩,并無余箐的人影,門開著,像是她走了。
輕微的啜泣聲入耳,是余箐也在哭?
“不要再對許悠悠下手了,反噬會讓你死,不是我在保護(hù)她!
話語間,我朝著客廳門走去。
瞎子再度竄起身,他手忽地按在我肩膀上,力道很大,似是不讓我往前走。
黑洞洞的眼眶里,不停的往外滲著血。
“你來找我,是有事情要說吧?”
“讓箐箐哭一會兒,她就會好了,你只會讓她傷心難過,不要過去!??瞎子的話音透著一絲絲尖細(xì),語氣似有搖擺,在相術(shù)上看,瞎子說的不是實(shí)話。
第一句話,肯定沒問題,那問題就是第二句。
余箐哭一會兒不會好。
“師兄,依舊是那句話,解鈴換需系鈴人,有的事情,是要解釋清楚的!蔽覔u頭說。??“解釋不清楚了!
瞎子面色慘然,隨后,他說:“你和我說你的事情吧,金蟾找過我,說過你要還命!
“你今日,是來還命的?你想怎么還?當(dāng)年你還在襁褓中,一身空空如也,被人榨干了一切,還命,你就死了!”
“你準(zhǔn)備好死了?”
瞎子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沒有。”我再度搖頭。
“那你就是來戲耍老夫?!”瞎子的手勁兒更大!
我思索片刻,簡明扼要的將薛燼的事情講了,又講了這一段時(shí)間來,對薛燼的算計(jì),以及他弒父,自裁,才勉強(qiáng)保住自身。
瞎子一顫,臉上浮現(xiàn)了希望,可隨后,又是煎熬和絕望。
忽地,瞎子笑了起來,他神志像是失常了似的,不停的重復(fù)一句話,天意弄人。
“并非天意弄人,他這一次,幾乎被逼到絕路,再下一次,必然就沒有機(jī)會!??我沉聲解釋,頓了頓又道:“陰陽先生講究運(yùn)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不會急躁于一時(shí)片刻,師兄,你心態(tài)為何如此不平靜了?”
若非從小師姐就培養(yǎng)我這樣的思維方式,可能薛燼三番兩次脫離算計(jì),我心態(tài)一樣會炸裂。
只是,炸裂有用嗎?事情依舊要辦,除非就此破罐子破摔。
瞎子的笑容,戛然而止。
他怔怔的看著我,忽地又說了一句不著邊際的話:“你還有重要的人嗎?你,活著的意義是什么?”
我不明所以。
“命,我不要了,金蟾會想要,那三個(gè)背信棄義之人,或許也想要。你還給他們吧!
“你現(xiàn)在可以走了!毕棺訐u頭,他走到了沙發(fā)上坐下,蔫頭耷腦,宛若行尸走肉。
余箐的哭聲,不知道在什么時(shí)候消失不見了,客廳里變得很安靜。
我眉心郁結(jié)成了疙瘩。
“還不走,以為我要留你吃飯么?”瞎子聲音忽地拔高,情緒一陣狂躁。
我沒有關(guān)于命的事情再多言其他,而是說:“還有一件事,余師兄,坤山上的大鬼,你還了解多少?”
“半毛錢都不了解,我只曉得,是個(gè)行腳的陰陽先生,在山上留的墓,鎮(zhèn)的尸,那假身下不來的,你不用杞人憂天!
“以后不要來找我,更不要聯(lián)系箐箐。”??瞎子的回答先是不耐煩,隨后成了疲憊。
稍稍閉眼,平緩了心緒,我低聲說了抱歉,才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出門時(shí),又聽到了瘋瘋癲癲的笑聲,瞎子不知道在念叨著什么。
內(nèi)心依舊復(fù)雜。
不過,瞎子應(yīng)該會和王半城說我講過的一切,我不需要再去王家了。
余箐那里,她其實(shí)早就明白了一切,我的確不用說。
經(jīng)過燈光晦暗的小區(qū),走出大鐵門。
恰好瞧見一人,居然是一個(gè)熟面孔,王一鳴。
他滿臉憔悴,手中提著不少東西,正低頭往里走。
我駐足了一瞬,多看他一眼。
王一鳴一個(gè)激靈,反應(yīng)過來,抬頭,和我對視。
“你……來了?”
“嗯!蔽尹c(diǎn)頭。
我以為王一鳴指的是我來看瞎子了。
下一秒,王一鳴卻微顫,死死的盯著我,說:“嗯?就一個(gè)嗯?你怎么這么冷漠?”
一時(shí)間,我反而不明所以了。
冷漠?
嗯?
我應(yīng)該怎么樣?
“陳千叩,你幫過我,幫過我爸,按道理,我不應(yīng)該說你怎么樣,可我覺得你太過分了,太冷血了!
“命。』钌拿鼪]了,你才來也就算了。”
“嗯?”
“你以為你是誰?憑什么。堪。?”王一鳴松手,袋子全都落了地。
他上前,雙手猛地抓住我衣領(lǐng)子,眼神欲噬人!
我瞳孔微微一縮。
王一鳴不是神經(jīng)質(zhì),不是瘋了,他悲傷,他憤怒,才會這樣惱羞成怒!
“你說的話,我沒有聽懂;钌拿?誰死了?”我語氣依舊保持鎮(zhèn)定,問王一鳴。
王一鳴笑容卻變得慘然起來,話音嘶啞到極點(diǎn)。
“你不知道?”
“那你是為什么來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