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間醒過神來。
這是類似于病鬼的本事。
先前那中年人用的癆病鬼,一樣給我造成了這種虛弱的錯覺!
只不過尋常病鬼需要接觸我身體,才會讓我感同身受。
那垂垂老矣的人并沒有接觸到,只是陰氣縈繞到了我,鬼的本事被人借用了之后,就會發(fā)生這種詭異變化?!
頃刻間,那雙手腫大滿是肉瘤的人,驟然抬起雙臂朝著我撕來!
那架勢,似要將我活活撕扯成兩半!
旁邊那滿是尖牙利齒的人,顯得貪婪,獰笑,像是等待著一場饕鬄盛宴。
“神明護門,百無禁忌,鎮(zhèn)宅平安!姜太公在此!”??我快速擠破指間,憑空一道符勾勒而出!
血光乍現,符直射天花板上,只不過它剛印上去,就驟然潰散。
我臉色微變。
姜太公符沒用?我本意是先鎮(zhèn)住屋子鬼氣邪氣,降低他們對我的影響。
“這棟樓,這個學校,都是兇宅,不,是用風水養(yǎng)起來的鬼蜮,只是平日沒有觸發(fā)而已!
“千叩,你死在這里,不冤!??薛広幽幽開口。
霎那間,那長滿肉瘤的雙臂臨近至我面門前。
我陡然抬起雙臂,接住他手掌。
一股近乎讓我無法匹敵的力道涌來,就像是一個孩子,和一個成年壯漢扳手腕,我根本招架不住,感覺要被撕裂了!
不光是他勁頭大,更重要的還有我被影響,身體就像是個垂暮老人……
用力吮吸舌尖,一口血猛地噴將出去。
他大驚失色,似是怕被我傷到,驟然松開手后退。
只不過他只是退后三步,當舌尖血落地后,又朝著我撲來!
我呼吸變得極為粗重,手指驟然按在頭頂。
“四時無災,福壽康寧,八節(jié)有慶!”
“吾奉福祿壽三仙,急急如律令!”
豁然間,一股精氣似是由四肢百骸中誕生,抵消著那股油盡燈枯的蒼老感。
那人再度沖至我面前!
這一次,我反應速度比剛才快得多。
“咒曰:終南進士,舉不提名,觸諧而棄,得道成真!畫工吳道,抽象圓形,敢有不順,馘首分形!”
指尖勾勒出一道鮮紅符文,瞬間射出!
這是一道現形符!
是喝令兇魂現身,否則將其斬首示眾!
那人的臉龐,瞬間變得煎熬痛苦,一道虛影,乍然出現,那是個十幾歲的少年,臉頰削瘦,雙臂卻極大,他顯得格外掙扎,腦袋卻頂著一張符,被死死壓制!
僅僅一秒,魂魄就沒入那人身體。
他怒目圓睜,雙手朝著我頭頂抽來!
另一個垂垂老矣之人,同樣發(fā)現我的不對勁,他張開口,猛地朝著我吹氣!
第三人,眼珠子提溜亂轉,從另一個方向朝著我逼近,那副貪婪的神態(tài),就像是把我當成一塊肉!
薛広看我的眼神更為殘忍,冰冷。
心頭的寒意扶搖直上。
他們三個,未必能殺得了我。
只不過,這里的危險,真的只有他們三人嗎?
透過現象看本質,薛広說過,這里是鬼蜮,還是用風水滋養(yǎng)的鬼蜮。
先前那舊醫(yī)院,就讓我吃了大虧。
這地方的核心鬼必然沒現身!
還有,胡老師所言,薛広還和六鬼肆,壽喜宮有關。
我絕對不能拖長太久時間,余文他們怎么還不現身?
是動靜不夠大。
思緒在電光火石之間。
動靜……
我雙目驟然一狠,后退一步,雙手快速掐訣!
“一筆勾起五雷使,鐵面判官不容情!”
“三觀將帥領兵起,五雷使者急速行!”
“吾奉五雷判官辛元帥,急急如律令!”
耳邊悶雷聲驟響!
身體一陣椒麻,像是被電流打過!
我雙手驟然推出,剛好和那滿是肉瘤的手對上。
轟然巨響,就像是憑空炸響一道驚雷。
那人雙手滿是焦糊,轟然一下往后拋飛!
我身體涌上來一股空洞感。
道術都消耗精力,符術,劍術,消耗稍稍弱一些,雷法最甚!
若是有天時地利,可以引雷,稍稍好一些,這種環(huán)境,全憑自己道術硬發(fā)雷法,我承受不住幾次。
那人撞在墻上,慘叫哀嚎不止,他雙手血肉模糊,相當一部分成了灰白色,是被燒成了死肉。
這同時,那生滿鬼齒之人接近到我后腰處。
他并非正面攻擊我,而是猛撲而出,朝著我腰間狠狠咬來!
虛弱的感覺由內而外,那垂垂老矣之人對我造成的影響,又一次加。
我陡然轉過身我,抬腿,狠狠一腳踢出!
這一腳,我角度分外刁鉆,踢得是他囟門!
雖說他是人,但我用上了師姐教我一種極其特殊的手段,名為魁星點斗,獨占鰲頭!
這是踢尸所用!
砰!
我腳尖直直踹在他囟門正中央,悶響中,似有骨骼斷裂的咔嚓聲。
他猛地仰反,重重后飛而出,撞在了另一側墻面上。
拔腿,我沒有繼續(xù)動手,沖出了辦公室門外!
站在那里和他們打,我就是活靶子。
暗處的危險還沒有出現,薛広更沒有出手,我絕不相信薛広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
他們肯定不會讓我逃走。
而我先前的動靜足夠大,余文不可能沒聽見!
得去寬闊地方,和余文匯合,如今這局面,薛広百口莫辯,薛燼也瞞不住自己身份,要付出代價了!
沖下樓梯,我腳下速度飛快,幾乎兩步就飛躍一層樓,等到二樓的時候,我更沒有再走下一階,直接從樓道開闊處一躍而出!
落地,雙腿猛地屈起,泄力之下,借力一竄,再度躍出十來米。
錯愕的視線盯著我,老王像是傻了眼。
我沒有停頓,快速前沖,很快就上了操場!
月光凄冷,四撒于操場上,那些飄蕩的空魂,給人一股強烈的孤寂感。
四周,出現了一種怪異的變化,濃烈的霧氣扶搖直上,很快就滿天蔽月!
視線變得極其模糊,只有操場內可視物,周圍,遠處,一切都不可見了……
看不見學校大門,看不見教學樓……分辨不了方向……
急促的腳步聲從一個方位出現,我陡然扭頭看去,頭皮頓時一陣發(fā)麻!
那人胸膛開了個大口子,看得見里頭的內臟,筋肉。
他臉部分外猙獰可憎,不正是之前慘死的胡老師嗎!?
那股怨毒氣息滔天,他雙手持著兩柄尖刀,朝著我猛撲而來!
尖刀,就是他殺那些學生,孩童的兇器!
并非因為先前事態(tài)緊急,我忽略了超度他。
而是他這種惡貫滿盈的人,我甚至覺得,沒有超度的可能,就算交給城隍廟妥善處理,我都覺得,是對那些枉死孩子的褻瀆。
我知道他必然化鬼,我更想親手將他打成空魂!
與此同時,周圍幾個方向,同樣出現聲響。
人影在霧中隱現!
其中一個方位,有三個身穿長袍,分明是道士。
另一個方位,人像是某種怪異扭曲的東西,在地上快速爬行,朝著我接近!
從他們的身上,都透出濃烈的威脅感!和先前薛広身邊那三人完全不同!
壽喜宮,還有六鬼肆的人,同時現身了!?
我渾身繃緊,慎重到了極點!
同時,我沉聲喝道:“后土、明堂、阡陌、幽堂!”
“天樞閣正牌道士陳千叩,昭告五路幽神,兇魂不敬,驚犯神邸,仰厚德之寬容,使亡魂安寧!”
“四方銅鏡鎮(zhèn)場!一柄拂塵做眼,設五色幡旗,宮姓黃白幡,商姓青白幡,角姓青綠幡,徽姓青紅幡,羽音青黑幡,立本音元槽位!”
“上封天元,下封地界,魑魅魍魎無處遁形!”
這同時,我快速甩出幡旗,銅鏡,拂塵!
上一次對付那假意給我媽治病的中年人,我消耗了一批法器。
這幾件,就是先前和余文溝通時,臨了我討來的。
總歸余文在觀內拿法器方便,我現今不能缺少這些東西。
瞬間,我身旁被圈出一個范圍,霧氣飛速的消散。
那地上爬行的人,以及三個身穿道袍,神態(tài)冷漠的人,驟然出現在陣法內。
地上那人顯得痛苦萬狀,他猛然飛退,在慘叫中退出陣法。
至于胡老師,本就是剛新生成的鬼,又離我最近,直接崩潰四散成了黑霧。
那三個道士冷眼注視著我。
霎時,我就認出來了他們三人,赫然是熟面孔!
當日險些將我斬殺在胥江!
三人近乎同時抬起手來,手中夾著鋒銳無比的銅劍!
我這陣法克鬼,克邪物,卻克不了道士!
“受死!”三人異口同聲,喝聲如雷貫耳!
銅劍齊刷刷射出,少說十把劍,每一柄都角度刁鉆,攻我罩門!
霧氣涌動中,薛広站在某一個位置,他身旁還跟著先前那三個老師,只是除了那垂垂老矣之人,其余兩人都顯得分外狼狽。
此刻,那三人臉上盡是獰笑,薛広同樣極其冰冷,手中還握著一對銀色的球,不停的轉動著。
我額頭上青筋鼓起,汗珠直冒!
雙臂陡然抬起,正要揮劍抵擋之時,空中響起一道極具正氣的喝聲!
“澄豐觀,余文在此!”
“邪道魍魎,豈敢造次!”??齊刷刷的破空聲驟然響起,四面八方的霧氣中,赫然飛射出十幾柄劍!
直直刺中攻擊我那些劍,或是將其在半空中斬斷,或是釘死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