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人招呼,那老農(nóng)連忙放下農(nóng)具跑了過來。
就單是那虎虎生風(fēng)的兩步,就讓陳禮更確信了這人是長期營養(yǎng)豐富的。
要是因為病導(dǎo)致的浮腫,那絕不會如此。
只是,當(dāng)這老農(nóng)來到附近,剛一個開口,就讓陳禮愣住了。
“哎呦,二位官人可是從京城來收栗子的?”
老農(nóng)將手巾往肩上一搭,露出兩排黑牙笑問道。
“嗯?栗子?”
陳禮聞言一愣,轉(zhuǎn)頭看向蘇白玉。
但不等蘇白玉說話,那老農(nóng)立刻就從兜里掏出了一把栗子。
一邊往陳禮手中硬塞,一邊連綿不絕道:“是啊官人,那您可一定要先收俺家的啊,不是俺吹牛,這一塊就數(shù)俺王老三的栗子最好了!”
“您收回去甭管是賣給藥鋪還是自己曬干,那絕對都是大賺特賺啊!”
面對王老三狂風(fēng)驟雨般的推銷,蘇白玉無奈擺擺手道:“殿下,您看到了吧,這就是云寧的問題了,他們這里營生手段,只有這個栗子……”
經(jīng)過一番仔細(xì)的解釋,陳禮總算弄懂了這地方為何貧困了。
原來云寧緊靠燕山山脈,耕地面積極少。
再加上潮白河每年泛濫,等交了皇糧之后,百姓們就不剩多少吃食了。
而這地方唯一盛產(chǎn)的就是板栗。
只不過這東西雖然好吃,也能當(dāng)糧食,可也就那幾個月。
等到了冬天,板栗絕對沒法支撐當(dāng)?shù)匕傩斩蛇^寒冬,老弱婦孺都會死上不少。
另一旁的通河情況甚至還要更糟,除去耕地,就只有瓜果梨桃算特產(chǎn)。
就算能砍樹做器具,可大頭都讓世族賺去了,守著一堆凍梨也熬不過冬天。
蘇白玉再次嘆了口氣道:“王爺,您這下清楚了吧?這兩地的情況都是有特色的困難,所以歷來哪怕有好官也難以解決!
跟了陳禮這么些日子,她也清楚了自己這位王爺不是那么簡單的人。
他但凡做事,那都是一件套一件,小情后還有大計的。
這高考測試選在京城外,就意味著王爺是有借此機會向外擴張之意的。
只是這京州內(nèi),好地方都被世族把死了。
壞地方就像眼前這樣,根本不是錢能解決問題的。
“唉,鬧了半天你們不是來收栗子的?怪俺多嘴了。”
王老三見狀也搖了搖頭,轉(zhuǎn)身便要走。
“等一下老人家!”
但陳禮卻在這時眼前突然一亮,跟著拉住了他,“這里有三十兩銀子,你先拿著,方便的話,能不能跟我走一趟,去見一下你們縣令?”
要真是和蘇白玉說的完全一致的話,那這兩個地方,對自己來說可是大寶貝。
“?這么多錢?大人,您……不會是讓俺去做什么要命的事吧?”
看著手里的大元寶,王老三卻露出了恐懼的神情。
蘇白玉適才正色道:“老人家,這位是我家王爺,你可知道鎮(zhèn)王殿下?”
“啥……啥?!這位就是那名滿京城的鎮(zhèn)王爺?!”
王老二滿面紅光,激動喊道:“哎呦!那俺可一定要去!王爺,俺們縣太爺那可太不是東西了!”
看著那瞬間激動起來的王老三,陳禮有些意外。
啥,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了包青天的化身了嗎?
“好了王老三,你就和馬夫坐在前面吧。我們來之前就有調(diào)查,這云寧縣令也只是占了兩畝良田罷了!
蘇白玉看著陳禮錯愕的神情,忍不住掩嘴一笑。
所幸是王老三一直在前面插科打諢,說著云寧縣令的各種壞話,才沒讓陳禮尷尬下去。
很快,幾人便來到了縣衙門前。
“卑職云寧縣令朱亮,恭迎鎮(zhèn)王殿下大駕!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還沒等陳禮從馬車上下來,外面請安的聲音已然響起。
不算整齊的幾十人異口同聲道,看樣子便是這云寧縣衙門的所有人了。
“好了朱縣令,王爺不喜歡繁文縟節(jié),囑咐你的事情都辦妥了嗎?”
陳禮沒說話,而是蘇白玉走了過去直接問道。
倒也不是他非得擺這個譜,而是面對這些小官,身為王爺就該有足夠的氣派。
尤其云寧縣內(nèi)也有幾個世族勢力,太過貼近反而可能讓對手察覺到什么。
“都準(zhǔn)備好了大人!這是縣內(nèi)所有識字超過一百的人員名單,其中世家子弟特別做了紅標(biāo)!
小老頭朱亮連忙爬了起來,從一旁師爺手中接過名簿,雙手呈上。
陳禮稍微翻看了一下,結(jié)果也和預(yù)料的差不多。
這薄薄的名簿里果然只有區(qū)區(qū)幾百人,其中三分之一還都標(biāo)了紅。
總體三十萬人的大縣,識字率低到這種程度,說是全部文盲也不為過了。
“王爺,局面若是這樣的話,就算我們放寬標(biāo)準(zhǔn),恐怕最后也會是世族大勝啊。”
蘇白玉隨即微微搖頭道。
這下可好,兩個目的全部都沒達(dá)成,可以想象等明日朝會時,周文勝等人會如何刁難自家王爺了。
但讓蘇白玉怎么都沒想到的是,哪怕情況這樣,陳禮的臉上也仍舊掛著淡淡的笑意。
“那倒也未必,情況比我想的要好。起碼這朱亮還算是個清官,沒弄個只有世族的名冊給我!
陳禮彈了下名簿,“而且,本王要是沒把握的話,怎會把王老三也帶過來呢?”
隨即,他帶著幾人便進(jìn)了縣衙門。
“朱縣令,你可知本王為何而來么?”
陳禮也沒客氣,坐在縣太爺?shù)囊巫由希疾坏戎炝恋热俗,便直接開口問道。
這一下,朱亮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能維持著那尷尬的姿勢拱手道:
“殿下因何而來,那幾位也未告知,只是讓下官搜集名簿,似乎是要弄什么高考實驗?”
“嗯,你倒還算長了幾分腦子!
“那本王倒要問你了,朱亮,你可知罪否?!”
話說到這里,陳禮突然神色一厲,抓起驚堂木便猛地拍了下去!
一團(tuán)塵土飛揚半空,氣勢之猛更是將朱亮等人震的渾身一顫,緊跟著便跪倒在地!
“殿下,下……下官知罪!可是下官不知罪犯哪條!”
朱亮面色驚恐,眼珠不斷亂轉(zhuǎn),顯然是有鬼心思。
陳禮雙眼一瞪,怒喝道:“還敢在本王面前嘴硬?拉起來,先打五十水火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