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夜。
【黃昏】小隊除妙妙外全都齊聚張家,白起獨自坐在房脊之上拿著一個酒壇,此時已入深秋,微涼的寒風(fēng)輕輕吹動,落葉飄舞間弄得氣氛莫名其妙的有些蕭瑟。
張?zhí)叫χo神秀倒了一碗酒:“神秀大師,你這紅塵練心練的怎么樣了?”
“阿彌陀佛,不得要領(lǐng),不得要領(lǐng)啊!”
張?zhí)睫D(zhuǎn)頭看向姜紫,姜紫小臉一紅:“我最近有學(xué)做菜的,想要抓住神秀哥哥的心,就必須先抓住他的胃!”
徐來之顫顫巍巍端起酒杯:“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
這酒果然不管什么時候,還是要和你們一起喝才好!”
神秀皺眉:“蚩夢你怎么從剛開始就一直不說話?”
“我……咳咳咳……!”蚩夢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
張?zhí)酵抵鴺,卻被蚩夢一腳踹飛出好遠(yuǎn)。
他迅速爬起屁顛屁顛的又跑了回來:“喝酒喝酒!”
徐來之捋了捋雪白的胡須:“隊長你還記得,當(dāng)初你給咱們小隊起名時的寓意嗎?”
“記得,怎么能不記得,我在師兄面前許下過諾言,要給諸神帶來最終的黃昏,現(xiàn)在應(yīng)該差不多了吧?”
徐來之搖頭:“隊長,你又何必騙自己呢?”
“那你又何必這么逼迫我?”張?zhí)阶灶欁缘暮攘艘槐?br>
姜紫端起酒杯:“隊長,其實能跟神秀哥哥說出那些話,阿紫已經(jīng)很滿足了,你不用太顧及我們的!”
“阿彌陀佛,緣起緣滅……”
蚩夢一拍桌子:“說人話!”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太平你再不動手,等世界線穩(wěn)固下來,就沒有機(jī)會了!”神秀道。
張?zhí)讲幌肟葱」忸^,他摟住蚩夢,蚩夢咬了咬牙:“張?zhí)侥銊e讓我看不起你,而且妙妙在等你呢!”
“我才離開三天,就有人想我了?”嫁衣妙妙風(fēng)塵仆仆。
她端起一杯酒:“還好還好,我不愧是時間管理大師,最后一分鐘留的剛剛好!”
“妙妙!”張?zhí)娇粗F(xiàn)在妙妙的狀態(tài)有些心疼。
妙妙輕輕抱了抱張?zhí)剑骸捌鋵嵾@三天我過得可精彩了,只不過就是苦了太平!”
徐來之率先起身:“酒喝不盡,磕嘮不完,曲盡人散,總得有人要先走的!”
隨后他向著眾人躬身:“再見了諸位!”
說完這話,徐來之身子慢慢變得黯淡。
屋內(nèi),蚩麗妹死死的握住張知白的手:“這樣的結(jié)果,對于小太平來說是不是太殘酷了!”
“路都是自己選的,不管怎樣都要走下去!”張知白將對方擁入懷中,二人身影消散化為星光。
神秀和姜紫起身,神秀道:“阿紫,神秀哥哥帶你去極樂世界轉(zhuǎn)一轉(zhuǎn)如何?”
“嗯,其實我最近學(xué)了兩道小菜,到那邊我做給你吃!”姜紫道。
蚩夢在張?zhí)侥樕虾莺萦H一口:“這樣才對嘛!”
妙妙牽起蚩夢的手:“太平,我們待會見!”
微風(fēng)吹過,白起的身影隨風(fēng)而散,房梁之上只剩一個酒壇,倒映著星光點點。
張?zhí)綄⒁粔平o自己灌入大半:“妙妙、蚩夢、神秀……,我們一定會再見的,等下次見面,諸神滅盡、神佛無蹤,我再也不會讓你們經(jīng)歷這么多苦難了!”
“光喝酒不吃菜可不行,阿姨又給你們炒了道麻婆豆腐,你們嘗嘗!”張母風(fēng)風(fēng)火火走出廚房,但等她來到桌前之時,卻只看到了張?zhí)焦鹿铝懔阋蝗恕?br>
張母眨了眨眼:“那些小家伙們呢?”
“他們暫時離開了!”張?zhí)窖壑袔缀跏チ斯獠省?br>
張母意識到了什么摟住張?zhí)降念^:“孩子,還有媽在呢,媽會一直陪著你!”
“媽,你讓我靜靜!”
張母的手胡亂的在圍裙上擦了幾下,她捂住嘴怕自己哭出來:“唉~,太平你要想開點……”
張?zhí)骄驮谠鹤永锬敲挫o靜的坐著,也不知過了多久,林七夜出現(xiàn)在了他的身旁。
“我剛才感覺到大夏一次少了三位至高,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神秀他們呢?”林七夜看著空落落的酒桌問。
“七夜你來的正好,陪我喝兩杯!”
林七夜握住張?zhí)较胍咕频氖郑骸疤,到底怎么了??br>
“我用來施展【映照諸天】的第四宇宙是虛假的,用它獻(xiàn)祭只能維持三天!”張?zhí)娇嘈χ鴮⒆约罕锏木坪缺M,而后給林七夜斟滿。
林七夜皺著眉頭:“不應(yīng)該啊,那幾個宇宙我看過,不似虛假呀!”
忽然他想通了什么睜大了眼睛:“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有一個【真實】與【虛假】的能力,即使第四宇宙是假的,只要你認(rèn)定它為真,憑你現(xiàn)在的境界,保住神秀他們也幾個沒問題的!
等等……是你自己否定了第四宇宙的真實性!”
林七夜一把抓住張?zhí)降囊骂I(lǐng):“張?zhí)侥愕降自趺戳,你怎么能忍心的!?br>
張?zhí)交疑垌新冻鲆唤z堅定:“當(dāng)年顓頊大帝為了使天下太平,給自己的能力做了限制,只否定神的力量,才有了威力巨大的絕地天通。
我做了同樣的事情,為了實現(xiàn)我的計劃,我只能認(rèn)定一個世界為真,將這個能力徹底固定不斷加強(qiáng),這樣才有一線成功的可能!”
“你瘋了,為了一個計劃就可以舍棄同伴嗎?是你親手否定了他們的存在!”林七夜怒道:“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張?zhí)揭话阉﹂_林七夜:“可人終究是會變的,我已經(jīng)不是6年前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小道士了!”
張?zhí)骄従徬蛲庾呷ィ骸盀榱俗罱K的目標(biāo)能夠?qū)崿F(xiàn),我已經(jīng)舍棄了我的所有,所以對不起,七夜我不會回頭了!”
林七夜怒道:“你該道歉,但不是應(yīng)該對我,而是神秀他們,更是你自己!”
張?zhí)綋u了搖頭,沿著那條熟悉青石路向前走,宿命和尚出現(xiàn)在了前方:“你到底是什么人?”
“大師也看不出來嗎?”
“你和我同為執(zhí)棋者,我有些看不懂你的棋路了!”
張?zhí)教ь^看了看月亮:“大師我也有個事情想請教一下?”
“施主但問無妨!”
“既然你是七夜的絕對理性,是他分裂出來的一尊分身,那我想問一下大師,到底你們哪個才是真正的七夜?”
宿命和尚雙手合十:“自然都是!”
“那我換一種問法,如果我被阿撒托斯污染,現(xiàn)在我們正在互相吞噬對方,那現(xiàn)在的我還是我嗎?”
宿命和尚往后退了兩步戒備的看著張?zhí)健?br>
“你別這么緊張,我只是打個比方而已!”
“那要看我們是在這件事情發(fā)生前認(rèn)識的嗎,如果我們是你在被阿撒托斯污染后認(rèn)識的,那在我眼中,你依然是你,如果是在之前,你就不是你了!”
張?zhí)轿⑽⒁恍Γ骸按髱煾蚁氲囊粯,那如果那件事情發(fā)生在大師身上,大師會怎么辦?”
“貧僧會將阿撒托斯的那部分割裂出去,然后……”
宿命說到一半突然愣。骸皬埵┲髂愕降紫胝f什么?”
“你這么聰明,剛才不是已經(jīng)想通了嗎,佛家修行講究明心見性,大師你連自己都看不清,早點還俗去吧!”
張?zhí)綋u著頭繼續(xù)往前走 。
宿命和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眼中露出一絲迷茫:“我到底是誰?林七夜?宿命還是阿撒托斯?怎么會這樣的?”
“等等!我這次找你不是為了跟你論道的!”宿命和尚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自你證道成帝之后,天下人族難有寸進(jìn),如果你不愿再插手接下來的事情,能不能將這道枷鎖……”
“七夜,這件事情你不用說出來的!”張?zhí)揭徽婆南蛎夹,這一次他主動粉碎了帝印:“大帝之路不可長生,可這次我必須活得久一點才能看清一切!”
張?zhí)骄従彾,直到東方的天空露出了一抹魚肚白,而在其前方,一個一模一樣的他正迎面而來,只不過他們的方向是相反的。
兩人沒有說話,甚至都沒看對方一眼就錯身而過,時空、因果在這一刻形成閉環(huán),迎著朝陽的張?zhí)窖刂鴷r間長河逆流而上。
在那空間與時間的盡頭,宇宙大爆炸開始的地方,一抹嫁衣正在等著他。
“妙妙,讓你久等了!”
妙妙笑著回身:“太平你快看,這就是宇宙一開始的樣子耶!”
張?zhí)近c了點頭,為了能夠完全理解這個世界,他必須重新從頭把宇宙的時間線經(jīng)歷一遍,只有這樣,他才有可能有與阿撒托斯掰手腕的力量。
妙妙將頭靠在張?zhí)降募绨蛏希骸皩Σ黄鹛,我只有三天的時間能夠陪你,不過你放心,我會將這三天分配好的,保證你接下來的路不會孤單。
宇宙大爆炸的場景好美啊,下一次我們一起去看銀河系的誕生怎么樣?”
張?zhí)綄櫮绲拿嗣蠲畹念^:“都聽你的!”
妙妙輕輕的推開張?zhí)降谋郯颍骸澳俏揖拖热サ戎懔!太平再見!?br>
張?zhí)娇粗蠲畹纳碛爸饾u黯淡,他轉(zhuǎn)身盤膝而坐,靜靜的看著一切、見證著一切、理解著一切。
直至他的身上落滿了宇宙塵埃,最終將一動不動的張?zhí)綇氐籽谏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