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葉蘭舟回答,他就斬釘截鐵地道:“幺叔受傷時,您分明是那樣著急,生怕他救不回來。您為他衣不解帶,不眠不休,孩兒都是看在眼里的。
娘,您與幺叔同生共死,情深意重,您到底在固執(zhí)些什么?難道真要等老了,死了,再來后悔么?”
葉蘭舟:“……”
這榆木疙瘩成了精的孩子,嘴皮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利索了?
葉蘭舟瞪他一眼,沒好氣地道:“皇上要賜婚沖喜是吧?行啊,那就你上吧。你是穆氏的嫡長孫,你幺叔的大侄子,你來成親,為你幺叔沖喜,再好不過了!
大郎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
葉蘭舟原本只是隨口一懟,但話說出來,反倒覺得這還真是個好主意。
她和穆清淮鐵了心要離開京城,換個地方生活。
孩子們有爵位在身,不能輕易離開京城,他倆一走,家里沒個當家做主的,未免沒有家的樣子。
可大郎要是成了親,那就是大人了,是一家之主,能夠堂堂正正地撐起穆氏的門戶,而不必被人詬病堂堂穆氏一族,只剩一群孩子,連個像樣的大人都沒有。
葉蘭舟鄭重地點頭:“對,就是你。”
大郎呵呵干笑:“娘,您別開玩笑,我是認真同您商量的!
“沒跟你開玩笑,我也是認真的!
十四歲的年紀,在現(xiàn)代雖然太小,可在古代卻不算什么稀罕事,十五六歲當?shù)斈锏,一抓一大把?br>
“大郎,你過來,我跟你說!
葉蘭舟有什么事,從來都是不瞞著大郎的,她一向把大郎當成大人看待。
她向大郎分析了如今的形勢,她和穆清淮在朝中尷尬又暗藏危險的處境,以及今后的打算。
“你成了親,我和你幺叔才能放心離京!
大郎沉默了。
幺叔和娘一起離開京城,不帶上他們兄弟,雖說他很不舍得,可是沒有那么多人打擾,幺叔才有機會。
大郎二話不說答應(yīng)了:“孩兒都聽您的。”
“那么問題來了,我上哪兒給你找個媳婦去?”
葉蘭舟惆悵了,她家大郎是個有主見的,這媳婦的人選,還真不好找。
大郎臉一紅,欲言又止。
葉蘭舟留意到他的小表情,頓時樂了。
“呦呦呦,臉紅了!臉紅了!有心上人了?什么時候的事?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趕緊的,誰家姑娘,我去替你提親去。”
大郎耳朵根子都紅了,腦中浮起一道倩影,遲疑片刻,才道:“只怕……娘和幺叔會不答應(yīng)!
“怎么會!只要你喜歡就好,娘無條件支持你。你幺叔要是敢反對,我就打到他答應(yīng)!
葉蘭舟毫不猶豫的態(tài)度,令大郎內(nèi)心一定,他這才敢放心地說出自己心儀的姑娘是誰。
“莊華公主端莊雍容,溫良嫻雅,孩兒……很是欣賞如此人品!
葉蘭舟傻眼了。
皇上為顯天恩浩蕩,與臣同樂,恩準文武官員攜帶家眷參觀圍獵,確實有不少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到場。
那天在高臺上,有好幾個姑娘容貌不俗,氣質(zhì)出眾,要說大郎對誰一見鐘情,倒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葉蘭舟萬萬沒想到,他竟然看上了莊華公主。
“莊華公主她……十七了吧,比你大三歲呢!
葉蘭舟有些小郁悶,那妹子才比她小兩歲,這婚事要是真成了,將來莊華公主向她奉茶,叫她婆婆,這……
畫面太美,想想就醉了。
大郎紅著臉,罕見的羞澀:“大些好,沉穩(wěn)持重,才當?shù)闷甬敿抑髂钢!?br>
葉蘭舟瞧著大郎,他那紅撲撲的臉蛋,羞澀的眼神,無一不在宣誓,他是真的很中意莊華公主。
葉蘭舟一想,也對,他少年老成,看不上黎春蕊那種活潑可愛的,覺得人家幼稚,喜歡年齡大些、穩(wěn)重些的莊華公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大郎啊,你喜歡莊華公主,我不會攔著你,但有一點,我得跟你說清楚!
大郎還以為葉蘭舟要拿皇上曾經(jīng)給穆清淮和莊華公主賜過婚說事,不料葉蘭舟卻說起了莊華公主在御前鬧的那一場。
“莊華公主可不像她的模樣似的柔柔弱弱,她可是個性格剛烈的女子。你幺叔對不住她,她在皇上面前據(jù)理力爭,一時激憤之下,竟持劍傷人,還要自殺。這么烈的性子,你當真能忍?”
大郎揚眉笑了:“烈性女子,才配得上將門傲骨。娘,我既鐘情于她,自然會愛重她、善待她,斷不會讓她有使剛烈性子的機會!
葉蘭舟又道:“我之前對你說過的話,沒一句是玩笑話,你可得記在心上。我的兒子,只娶妻,不納妾。你既然中意莊華公主,那我就去為你求親。
若是莊王爺允了親事,往后你可要好好對待人家姑娘,不可負她。否則即便你是我的兒子,我也不會原諒你!
大郎屈膝一跪,堅定地道:“您的教誨,孩兒時刻銘記于心。請娘放心,穆氏一門不出孬種,您的兒子絕不是負心薄幸之人!
“起來吧,明兒個一早,我去見見莊華公主,親口問問她。”
莊王妃已經(jīng)去世,莊王一個沉迷酒色不可自拔的糙漢子,讓他直接去問女兒的心意,他未必會去問,搞不好還會因為穆清淮害他丟了臉面,直接拒了親事,倒不如直接去問正主兒,更為干脆利落。
晚膳后,葉蘭舟主動對三個大孩子說起穆清淮的傷勢。
得知穆清淮已經(jīng)醒過來了,孩子們都松了一口氣。
“記著,外人若是問起,就說你幺叔還沒醒過來,吊著一口氣!
“是。”大郎和三郎異口同聲,他倆已經(jīng)知道葉蘭舟和穆清淮要離開京城的計劃了。
二郎不解地問:“娘,為什么?幺叔護駕有功,還封了定國公,這可是榮耀,為何不能對旁人說實話?”
“大郎,你告訴他吧,我累了,先回屋歇著去!
打發(fā)了孩子們,葉蘭舟回到空間。
穆清淮已經(jīng)醒了,正軟綿綿地躺在床上,扭著脖子望著窗外。
窗外藍天白云,勉強能看見一小片樹冠,無聊得很。
他一直在琢磨,葉蘭舟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可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