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好,鐵證如山,任憑黎沐磕破腦袋,成王側(cè)妃謀殺皇貴妃與小公主的罪名,都洗脫不掉了。
雖說燕然是北燕公主,做這些興許會有國仇的成分在里頭,但更多的是黎沐那碗斷子湯,葬送了她的兒女希望,毀了她一輩子,才會激起她如此激烈如此極端的報復(fù)。
黎銳雷霆震怒,將黎沐褫奪封號,免了手頭的差事,發(fā)配去皇陵為皇貴妃守孝三年。
一夜之間,黎銳從最風(fēng)光最得寵的皇子、皇子中第一人、最有勝算的皇位繼承人,淪為被皇帝懷恨厭棄的逆子。
黎沐在華陽宮正殿外跪了整整一夜,磕頭磕得都昏過去了,黎銳絲毫不為所動。
葉蘭舟燒了一天一夜,次日天亮?xí)r分才退燒。
她強撐著起身,去查看黎銳的情況,就見黎銳愣愣怔怔地躺在床上,神不守舍的。
“皇上,請節(jié)哀順變!
黎銳看向葉蘭舟,半晌才面無表情地道:“你有功,該賞!
葉蘭舟忙道:“蘭舟沒用,沒能救回皇貴妃和小公主,請皇上降罪。”
“你很好,該賞,該賞!崩桎J連說兩聲該賞,然后閉上了眼睛,“你出宮去吧,同你的孩子們過年,你的孩子們都在家等著你呢!
葉蘭舟只得行禮退下,走出華陽宮時,整個人都是顫抖的。
宮里的爭斗,遠(yuǎn)比電視里看到的更血腥更殘忍,連那么小的嬰兒都不放過。
大人為名為利,怎么爭斗,傷亡多慘重,葉蘭舟都能淡定,可那么小的寶寶,她實在是揪心痛惜。
出了宮,回到家,懶懶的連飯都沒胃口吃,孩子們圍上來問長問短,葉蘭舟一一抱過來,感受到孩子們在她懷里的溫?zé)岢鋵,心里總算是踏實了些,便回屋去躺著了?br>
午后又燒起來了,燒得頭腦昏沉,意識迷糊。
二郎給葉蘭舟開了藥,怕自己醫(yī)術(shù)不精,又去太醫(yī)院求援,請來太醫(yī)給她診治。
宮中生變,外人只知道是走水,皇貴妃、小公主和成王妃、成王側(cè)妃罹難,內(nèi)情一概不知,幾個知情者也是三緘其口,不敢泄露半句。
黎沐被貶去守皇陵,朝中風(fēng)向大變,一時間,各方被黎沐壓下去的勢力都冒了頭,紛紛想趁此機會上位。
葉蘭舟的病情一直反復(fù),拖了半個月才見好。
而就在正月十五那天,吃過元宵,孩子們正聚在一起放燈,為彭連英、穆清淮和葉蘭舟祈福時,彭連英咽下了那口氣。
大牛帶著李青梧、遠(yuǎn)哥兒帶著黎春蕾,兩對小夫妻出門看花燈去了,看完燈回來,靜安王府已經(jīng)掛上了白燈籠,滿堂哭聲。
喜木壽衣早就預(yù)備好了,當(dāng)即設(shè)置靈堂,孝子賢孫披麻戴孝,徹夜守靈。
大牛今晚要來守夜,李青梧想來瑞懿夫人府住一晚,便跟遠(yuǎn)哥兒和黎春蕾一起回來。
一看門口的白燈籠,四人不約而同一愣,繼而快步往上院跑。
王氏帶著彭氏男丁在靈堂守靈,女眷則在院子里跪著悲哭。
葉蘭舟一身素衣,正強撐著大病初愈的身子看護(hù)王氏,怕她受不住打擊,會出意外。
李青梧知道大牛是彭連英的外孫,她又是南平王妃撫養(yǎng)長大的,于情于理都該為彭連英披麻戴孝。
她哭了沒幾聲,忽然兩眼一閉,身子一歪,朝大牛身上倒去。
“郡主!郡主!”大牛驚叫,“夫人,您快來看看郡主,她暈過去了!”
葉蘭舟焦頭爛額,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忙去給李青梧把脈查看。
一搭上脈,她頓時松了一口氣:“郡主有了身孕了,快,送她去我屋里歇著!
青梧有孕,但愿能令王氏燃起一線希望,看在孩子的份上,撐過這一關(guān)。
天亮后,彭錦玉進(jìn)宮報喪。
高采蓮和小公主之死,令黎銳備受打擊,得知彭連英的死訊,他當(dāng)場吐了口血,昏死過去。
宮里又是一番亂糟糟鬧吵吵,宣太醫(yī)的宣太醫(yī),宣瑞懿夫人的宣瑞懿夫人,好一番折騰。
如今宮里妃位上有三位主子,分別是永興王之母德妃,永平王之母淑妃,永安王之母賢妃,以及兩個膝下無子女的嬪位主子,余下都是低階嬪妃。
三位妃子都在侍疾,寸步不離地守著皇帝,生怕自個兒落了后會吃虧。
黎沐大勢已去,余下四位皇子中,黎溶是瞎子,且尚未大婚,沒有子嗣,而永興王、永平王、永安王有母妃相護(hù),有子嗣后繼,黎溶跟他們沒法比。
德妃、淑妃、賢妃早已失寵多年,其中賢妃的母家官位最高的也就是個正四品的刑部侍郎,德妃母家原本有個正二品的兵部尚書,但因為北境戰(zhàn)事中,兵部與戶部聯(lián)合起來給黎沐使絆子,督辦糧草不利,兵部尚書被擼了,德妃的母家元氣大傷。
如今母家勢力最大的當(dāng)屬淑妃,她哥哥是刑部尚書,正二品大員,因此淑妃和永平王母子爭寵爭得最兇,而賢妃的哥哥在淑妃哥哥手底下做事,賢妃處處被淑妃壓一頭,受了不少氣。
葉蘭舟一進(jìn)入殿內(nèi),淑妃當(dāng)即朝她走去,福了一禮:“皇上龍體抱恙,勞煩瑞懿夫人了!
彭連英一死,靜安王府失了主心骨,而王府嫡長孫是葉蘭舟的徒孫,算起來,彭錦玉還算是她的小輩。
巴結(jié)好葉蘭舟,就等于同時攀上靜安王府、南平王府、威遠(yuǎn)侯府、廣威將軍府,以及王氏的母家慶安王府。
慢了一步的德妃和賢妃,氣得牙根子癢癢,臉都扭曲了。
宮里混了幾十年的,哪一個不是人精?捧著葉蘭舟,借助她的勢力,扶自家兒子上位,這筆買賣簡直不要太劃算。
大伙兒一樣的心思,都鐵了心要爭取到葉蘭舟的支持。
德妃忙迎上來攜著葉蘭舟的手,急道:“蘭舟,你快來瞧瞧,太醫(yī)方才已經(jīng)開過藥了,皇上怎么還不醒?”
淑妃滿以為自己放低姿態(tài)捧著葉蘭舟是上上佳策,不料德妃竟然采用親昵戰(zhàn)略,上去就拉手示好。
賢妃被兩人搶了先不說,連人都被拉走了,她沒法子,只能緊步跟著。
葉蘭舟過去把了脈,說道:“皇上急火攻心,讓他老人家睡一覺吧,這些日子實在是太苦了!
老來得女,實乃大喜,不料掌上明珠剛剛滿月就遭厄運,連最寵愛的妃子也沒逃過一劫,再加上引以為靠的悍將撒手人寰,這一連串打擊實在是難以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