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舟帶著遠哥兒,趁著夜色從南城門出城,騎著馬不緊不慢地朝南走。
“師祖,咱們現(xiàn)在上哪兒去?”
葉蘭舟臉一板,沒好氣地瞪他。
“不是說等你傷好了之后,先經(jīng)受考驗,再看你夠不夠資質(zhì)拜師的么?
你怎的竟在眾人面前,逼我收你為徒孫?”
遠哥兒被拆穿小心思,嘿嘿干笑著撓頭,軟著腔兒撒嬌。
“師祖,您就看在徒孫一片赤誠之心的份上,收下我嘛!
我保證,以后我什么都聽您的!
我要是敢違背您的命令,您就施一道天雷劈了我!”
葉蘭舟:“……”
熊孩子,欠收拾!
等戰(zhàn)事結(jié)束,彭連英要處置他,看她怎么看笑話!
朝廷的東北軍、西北軍,駐扎在靈州的東西兩邊,與居中的靈州匯合起來,將一直往靈州東南、西南方延伸的戰(zhàn)線漸漸推平。
放馬跑上一程,遠哥兒豪情萬丈地道:“師祖,等我跟您學(xué)好本領(lǐng),我一定要北燕賊人好看!”
葉蘭舟溫然笑道:“好,等你傷好了,我?guī)闵蠎?zhàn)場,讓你親自擊退北燕敵軍!
出了靈州地界,就是均州。
葉蘭舟下了馬,韁繩隨意一扔,也沒拴馬,任由馬匹自己跑去找草吃。
遠哥兒下了馬,有些氣喘。
到底是重傷在身,雖說好得快,但放馬疾馳,還是有些吃不消。
“你坐會兒,我去找些吃的來。”
均州處在森林和草原的過渡地帶,是北疆第一大城市,比靈州要富庶得多,也溫暖些。
葉蘭舟避開遠哥兒的視線,從空間拿出一捆柴、一條腌制好的羚羊腿。
生一堆火,露天燒烤走起。
遠哥兒看得直瞪眼:“師祖,這也是您使仙法變出來的?”
“天犬抓來的!比~蘭舟張口就來,反正遠哥兒好忽悠,她說什么都信。
“天犬?天犬長什么樣子?跟家犬一樣么?”
“你見過的,就是妞妞和賽虎!
遠哥兒“噢”的一聲,拍了拍腦門,恍然大悟。
“難怪它們長得那樣壯,跟牛犢子似的,原來是天犬!”
“那天它們也去救你了,等回了京城,你可要好生謝謝它們!
“是是是,等回去了,我給它們磕頭謝恩!
葉蘭舟繃著笑,吩咐道:“等天亮了,咱們就進城去,多買些糧食,充作軍糧!
“難怪您要跑這么遠,原來是為了買糧食。”。
葉蘭舟卻是憂心忡忡,靈州危急,均州必然人人自危,大量屯糧,只怕城中能買到的糧食并不多。
吃完夜宵,坐在火堆邊打個盹兒。
天一亮,葉蘭舟就帶著遠哥兒進入均州城,去采買糧食。
糧食價格瘋漲,粗糧便宜,賣得快,細糧昂貴,尋常百姓吃不起,倒是有些剩余。
跑遍全城糧鋪,粗糧細糧統(tǒng)共也就那么百來石。
葉蘭舟讓糧鋪伙計將糧食都運到城外無人處,讓遠哥兒回避,她將糧食通通收入空間。
遠哥兒解個手的功夫,糧食就消失了,他只當(dāng)是葉蘭舟施了仙法,驚嘆連連。
“師祖,這么點兒糧食,恐怕都不夠大軍吃一頓的!
葉蘭舟擰著眉頭,沉默不語。
吃飯是個大問題,不填飽肚子,哪來的力氣打仗?
好一會兒,她才帶著遠哥兒去往下一個城鎮(zhèn)。
一路往南,一直到午后,又去了郁州、潞州,一共采買了勉強三百石糧食。
兩人隨意吃了碗面,就快馬往回趕。
快到靈州守軍駐地時,天色已經(jīng)擦黑,葉蘭舟讓遠哥兒去雇車馬來拉糧食。
靈州以草原為主,居民大多以飼養(yǎng)牛馬為生,雇車馬不難。
很快,遠哥兒就領(lǐng)著牛車隊伍過來了。
幾十輛牛車,趕車的都是衣衫襤褸的百姓。
地上堆著小山似的糧食、藥物。
遠哥兒嘖嘖連聲,心里驚嘆不已,師祖的仙法可真厲害!
遠哥兒指揮大伙兒把糧食、藥物全都搬到車上,趕著牛車跟著他們走。
此處距離駐軍之地有二十余里,牛車隊伍剛一出發(fā),葉蘭舟就叫遠哥兒快馬加鞭趕去駐軍之地,調(diào)動士兵過來接應(yīng)。
做戲嘛,肯定得做全套。
遠哥兒心領(lǐng)神會,立即飛馬離去。
葉蘭舟帶著牛車隊,繼續(xù)慢悠悠地朝靈州城走。
一個時辰后,接應(yīng)糧食的隊伍趕來。
葉蘭舟指揮百姓們將糧食卸下來,留下五石,給大家伙兒平分,其余的讓士兵們運去靈州城。
等士兵和百姓都走了,葉蘭舟才帶著遠哥兒快馬回城。
昨日葉蘭舟臨走前說得清楚明白,如果順利,今天晚上就能回來。
天一黑,彭連英就不停地派人去城外打探情況,等了足足一個時辰,才收到消息。
大營那邊過來傳話,說軍醫(yī)帶著小將軍籌到三百石糧食,此刻正在回城路上。
整個正廳里等消息的將士們,紛紛松了一口氣,連聲夸贊軍醫(yī)和小將軍有勇有謀。
彭連英聽著,胸中頓時涌起與有榮焉之情。
黎沐卻是眉頭緊鎖,臉拉得老長,悶悶不樂。
他總覺得,來到北境之后,葉蘭舟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
雖說以前她也是對他愛答不理的,可好歹還顧著他是王爺?shù)纳矸荩嗌贂o他幾分面子。
現(xiàn)在倒好,半點面子都不給,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就敢給他吃癟。
彭連英帶著將軍們迎出知州府,來到長街上。
沒多大會兒,靜夜里就響起了噠噠的馬蹄聲。
蹄聲緊促,似有十多匹馬。
跑到近前一看,卻只有葉蘭舟和遠哥兒兩人。
大伙兒詫異地往后張望,看了又看,這才反應(yīng)過來,是因為馬跑得太快,起落緊促,聽起來才像是有好多匹馬同時奔跑。
兩人下了馬,眾將士連忙迎著他們往知州府去。
王猛贊道:“這兩匹馬腳程可真快!”
葉蘭舟笑而不語,遠哥兒緊緊地攥著韁繩,拿腦袋蹭了蹭馬脖子。
他心里暗暗琢磨,師祖是神仙,養(yǎng)的狗是天犬,那她的馬肯定是天馬。
他咧著嘴直樂呵,跟二傻子似的。
進了正廳,彭連英問他們這一路的經(jīng)過。
葉蘭舟和遠哥兒默契地對視一眼,一個打哈欠,一個捶腰背。
彭連英一肚子的話就那么憋了回去,只好讓他們回去休息。
遠哥兒的傷不需要時時刻刻盯著,葉蘭舟就放心地回西跨院去。
遠哥兒亦步亦趨地跟著,美其名曰恭送師祖回房。
黎沐雖然憋著一肚子氣,但還是管不住自己的腳,悶悶不樂地跟在后頭。
反正他也住西跨院,只是順路而已,又不是刻意護送。
到了西跨院,葉蘭舟進了屋,把遠哥兒也給叫了進去。
黎沐剛想開口叫住她,門砰的一聲關(guān)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