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蘭舟并不是好奇心旺盛的人,可魯嬤嬤在宣武侯府外站著抹眼淚,這事兒著實詭異。
老話說,窮不與富斗,富不與官爭。
京城處處是貴人,而她只是一個平頭百姓,別說像范正舉那樣的四品大員,但凡是個戴烏紗帽的,她都惹不起。
京城不比豐城,風(fēng)詭云譎,需得處處小心,否則一個行差踏錯,就有可能萬劫不復(fù)。
“大牛,去叫你娘來見我!
大牛應(yīng)了聲,栽著腦袋走了。
不一會兒,魯嬤嬤過來了,低著頭給葉蘭舟請安。
葉蘭舟問道:“嬤嬤,我瞧你近日眼睛總是紅紅的,可是有什么煩心事?”
魯嬤嬤咬著嘴唇搖了搖頭:“奴婢多謝夫人垂問,奴婢無事!
“你們母子入府一年了,這一年來,做事穩(wěn)妥細心,我都是瞧在眼里的。若是有什么麻煩,只管開口,能幫得上忙的,我一定幫。”
魯嬤嬤咬了半天嘴唇,眉頭深鎖,一臉糾結(jié),像在掙扎什么。
葉蘭舟也不催她,給自己倒了杯茶水慢飲。
半晌,魯嬤嬤終于下定決心,支支吾吾地道:“夫人,奴婢有個不情之請!
“嬤嬤但說無妨。”
魯嬤嬤怯生生地瞟一眼葉蘭舟,說道:“宣武侯府的老侯爺年邁多病,夫人能否為老侯爺診治?”
葉蘭舟不動聲色地問:“侯爺?那可是貴族。∥也贿^是是個民間大夫,侯府能瞧得上我么?”
魯嬤嬤沉默了,臉色越發(fā)糾結(jié)。
葉蘭舟試探著道:“去為老侯爺治病倒是不難,難的是如何進門。若無人引薦,只怕我有心,卻也無能為力!
魯嬤嬤又咬住了嘴唇,一臉焦急。
葉蘭舟這下可以肯定,魯嬤嬤跟宣武侯府有著不尋常的關(guān)系。
半晌,魯嬤嬤才吞吞吐吐道:“我有個親戚在宣武侯府做事,明日我去尋他,看他可愿做引薦人。”
這一聽就是假話,但葉蘭舟并沒有拆穿。
“那好吧,時候不早了,嬤嬤去吧!
魯嬤嬤行禮退下,葉蘭舟拿出紙筆,為黎溶的病情做記錄。
她幼承庭訓(xùn),于詩書一道,有著不俗的造詣。
一筆簪花小楷,高逸清婉,靈動流暢。
前世她的書法風(fēng)格,隨著年紀與經(jīng)歷而變化。
少年時柔婉有余,剛勁不足,青年時鋒芒畢露,中年大氣磅礴,晚年沉穩(wěn)內(nèi)斂,收放自如。
這一世她才剛剛十六歲的年紀,落筆需要與年紀符合,便選擇了前世少女時期的書法風(fēng)格。
邊寫邊想,想得越深,疑點越多。
可以說,黎溶還不會吃飯時,就已經(jīng)在吃藥了。
這二十多年來,不可能所有大夫都是庸醫(yī),都沒發(fā)現(xiàn)異常。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病藏得很深,非常規(guī)手段所能察覺。
可如何才能病得如此兇猛,卻又如此隱晦,讓人察覺不出病因呢?
做好病案記錄,葉蘭舟躺在床上,雙手墊在腦后,皺著眉頭反復(fù)思考。
黎溶的眼疾是視神經(jīng)損傷所致,可他中的毒,對眼睛的影響并不大,不足以致盲。
而歷年來他所服用的藥物,傷的是肝腎,傷不到眼睛上去。
那么,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