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瞇住了眼睛,語氣有些淡。
“不能買!
她雖不喜歡表姐,心里也恨劉培民。
但此時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
韓麗麗知曉上輩子陸子豪回來后,清算了所有陷害過陸家的人!
哪怕朱貴才和齊雯雯已經(jīng)逃到海外,仍被他狠狠修理了一頓,最終什么都沒落著,只能在監(jiān)獄里度過余生。
不僅如此,那些破壞陸家老宅和紡織廠的人,一個個都被他攆走,沒一個有好下場!
正因為如此,韓麗麗堅決不讓劉培民買房,甚至氣到自己躺醫(yī)院保胎!
此時她只需做個順?biāo)饲椋?br>因為好些人已經(jīng)知道紡織廠內(nèi)部出了事,只要稍加打聽就能知曉。
劉培民顯然已經(jīng)知道了,卻又怕錯過買房的機(jī)會,所以才會讓舅舅三更半夜跑過來問仔細(xì)!
不僅打著問清楚的旗號,還想趁機(jī)跟大表哥和表嫂借錢!
劉培民了解二舅哥的錢最多,但他們兩口子都是一毛不拔的主,小心別被他們給粘上已經(jīng)夠不容易,哪里敢去借錢!
三舅哥工作不穩(wěn)定,還在攢錢娶對象過門,自然也不好跟他開口。
大舅哥兩口子都憨厚老實,一人還有穩(wěn)定工作和收入。心軟的他們面對老父親大半夜上門借錢,多半不忍心拒絕。
江婉看穿他的伎倆,擔(dān)心韓棟梁兩口子被他纏上,所以順?biāo)浦郯堰@事給否了!
“舅舅,聽說紡織廠早就出現(xiàn)債務(wù)危機(jī)!領(lǐng)導(dǎo)狼狽為奸侵吞集體財產(chǎn),甚至偷偷變賣廠里的資產(chǎn)!他們口口聲聲說流芳樓和老宅是廠里的,其實一點證據(jù)都沒有!”
韓青目瞪口呆:“……天爺!”
江婉壓低嗓音:“流芳樓和老宅的地契都寫著我公爹的名字,根本不屬于紡織廠的集體財物!
“那——”韓青不敢置信支吾:“他們——他們說簽了字!有正式協(xié)議的!”
江婉搖頭:“八成是假的。真的在我大姑姐的手中,我還親眼見過——千真萬確!
此事仍不好全部宣揚出去,省得破壞大姑姐的某些計劃。
韓青愣了片刻,轉(zhuǎn)而驚恐連連。
“那氮肥廠——那邊被騙了!聽說好些人都要掏錢去買或去申請!”
江婉低聲:“這事牽連的人越發(fā)多,以后就越麻煩。不要買,哪怕是五塊也不能買。不然的話,最后不僅會丟錢,房子也住不上——兩頭空!”
李香妹不住附和:“對對!不能買!聽這架勢——哪能!再說了,那樓和宅子都還是小婉他們家的!”
韓青后怕連連,感慨道:“幸虧來這一趟……培明也是不容易!娃娃才幾個月大,眼下麗麗又懷上了。他如果考上大學(xué),還得籌學(xué)費去上學(xué)。家里本來就不富裕,再被騙五十塊——不得難受死!遭大罪!”
“爸!”李香妹顧不上妹夫考不考得上,興奮麻利道:“俺棟梁考上了!他考上了!”
韓青微愣,轉(zhuǎn)而一把站起來!
“什么?!老大考上——大學(xué)了?”
“嗯嗯!”李香妹不住點頭:“他考上了!他成績忒好!全市第三名呢!”
韓青不敢置信瞪眼,很快又淚眼婆娑起來。
“好……好。∥覀冺n家總算有大學(xué)生了!當(dāng)年我姐——也就是小婉她媽媽。她那會兒只讀了一半,家里遭了變故,只能退學(xué)回來。那是她一輩子的遺愿!不過,那會兒的大學(xué)跟現(xiàn)在不一樣。棟梁——棟梁這次真不賴!給咱們老韓家掙臉了!”
李香妹再次紅了眼睛,哽咽:“俺替他高興來著!他自個還不知道!俺打算明天一大早就去告訴他!”
韓青似乎想起什么,問:“那個——培明不是一塊兒去考的嗎?他說得幾天后才知曉成績。棟梁是哪來的成績?可信不?”
可別最后弄錯了!
空歡喜一場!
江婉微笑解釋:“我一個同事考了全省第一名。他把全省前二十名都看了,名字都記得。他親眼看到棟梁表哥也是陽城的,也在二十名內(nèi),全市排第三。教育局明后天就會往下公布成績,三四天后應(yīng)該都能知道。”
韓青歡喜得不停鼓掌!
“好!全市第三!還能全省二十名內(nèi)!好樣的!棟梁這次真的好樣的!他——他基礎(chǔ)好!以前成績很不錯的!那時都是姐夫親自帶他——”
他激動看向外甥女,哽咽:“小婉,姐夫在天之靈得知,應(yīng)該也會很高興的!”
江婉泛著淚光,輕輕點頭。
“會的,一定很高興!”
韓青高興過后,便問起女婿的情況。
“聽說他們都在同一個考場,還是一塊兒回來的。小婉,你知道他考得怎么樣不?”
江婉搖頭:“不知道。他只記得前二十名,其他沒能記住。放心,再過三四天就能知曉了!
韓青忍不住有些忐忑,道:“我也犯愁來著……不知道該期盼他考上,還是希望他考不上!
江婉一下子就猜到了,問:“是因為表姐吧?”
“唉!”韓青無奈嘆氣:“她又懷上了,肚子里有一個,身邊另一個又還在襁褓中。培明如果考上了,又要讀書又要學(xué)費——麗麗該怎么辦?”
李香妹眼神微閃,不好說什么。
小姑子整天橫眉豎眼,她的事還是少摻和,省得被她罵多幾句!
再說,自己又幫不上什么,還不如不開口!
江婉卻毫不客氣道:“考上了,自然有考上的法子。他一個大男人,該知道既然成家了,就得承擔(dān)家庭的責(zé)任?疾簧,就干活賺錢養(yǎng)老婆孩子?倸w能過下去。”
賺錢難,賺錢的渠道也少。
但只要勤快干活,暫時不追求什么大富大貴,先勉強(qiáng)糊口再做其他打算,應(yīng)該是沒問題的。
多少人都是這么一天天熬過來的!
憑什么他們兩口子就不行?!
江婉繼續(xù)道:“表姐也不能總想著靠男人?咳瞬蝗缈考!孩子有舅媽幫忙帶,她抽空做一點手工,或多或少減輕家里的負(fù)擔(dān),她自己和孩子也能多一點保障!”
劉培民擅長嘴上吹牛,整天幻想未來會怎么樣怎么樣,說得各種天花亂墜。
表姐如果一直想著要靠他發(fā)達(dá),靠他出人頭地,不知道還要等到何年何月!
韓青聽罷,深覺有道理。
“是啊!她都嫁人了,當(dāng)孩子的媽了,也該學(xué)著去照顧家庭和孩子了!
問到可靠的“內(nèi)部”消息后,韓青不敢耽擱,還得連夜趕去跟劉培民商議,省得明天早上來不及。
“舅舅!”江婉將一個熱乎乎的熱水袋遞給他,“晚上睡覺的時候墊腳底下,身上暖和些,能睡得更好!
韓青不肯收,推了回來。
“自己用。你寫稿辛苦得很,休息更重要!”
江婉微笑解釋:“在京都那會兒,子豪買了好幾個送我。放心,屋里還有兩三個呢!
韓青聽罷,摩挲著接過去。
“這是好東西來著……子豪待你好,我也就放心了!
老人家腳步輕快離去,一手抱著熱水袋,一手捏著手電筒,消失在冰冷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