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正在看書,聽到屋外的吆喝聲,匆匆披上外套,抓起書桌上的手電筒走出屋門。
陸子欣也聽到了,探頭問:“小婉,是誰呀?你能聽得出來不?”
江婉搖頭:“應(yīng)該是陌生人。姐,外頭冷,你穿暖再出來。我先出去看看!
“哎!标懽有蓝冢骸靶⌒狞c哦。”
江婉只打開一條門縫,謹慎往外探望。
只見院子的門被人推開,一輛堆滿干草的小驢車停在門口處,有一個矮小的老頭兒正張望來去。
江婉把門縫拉開些,問:“你是誰?你找誰?”
老頭兒趕忙問:“這兒是陸子豪家嗎?一路問過來的!只曉得太平街陸子豪家!”
“是!苯窬鑶枺骸澳阏艺l?”
老頭兒推了推車上的干草,扯開嗓門喊:“到了!小伙子!咱到了!”
江婉狐疑盯著干草看,心里一個咯噔!
這是?
難不成里頭有人?
“嫂子……”驢車里響起一道虛弱的熟悉嗓音,悶悶喊:“嫂子……是我啊!
竟是葉云川!
江婉連忙打開門。
矮小老頭兒指著干草,解釋:“我是隔壁縣城的!這小伙子的腿扭傷了,還讓人給揍了!他說送他來這兒,可以給我五塊錢!”
“……行!”江婉痛快答下,示意:“他人呢?快把稻草弄開!”
矮小老頭兒見她如此爽快,樂呵呵動作迅速扯開稻草。
“他就一身單衣,冷得很!幸好我今天剛?cè)ナ崭刹,就給他蓋上!小伙子!快!快出來吧!”
江婉的手電筒照過去——
只見葉云川滿頭滿身稻草,臉上青青紫紫,數(shù)九寒天卻只穿了一件單薄內(nèi)衣,還被扯爛一塊,露出大半的瘦削肩膀。
“嫂子……”他哀聲喊。
江婉:“……”。!
片刻后,葉云川被韓棟梁背進屋。
江婉倒一碗溫水給趕車的老頭,又掏了五塊錢將他打發(fā)走。
接著,她跑進廚房,拎了兩個熱水壺進里屋。
陸子欣已經(jīng)扯了一條舊棉被出來,趕忙讓葉云川迅速裹上。
葉云川瑟瑟發(fā)抖,一個勁兒吸鼻水。
“阿嚏!阿嚏!”
江婉吩咐:“吳媽,你先去熬一碗姜水,再煮點兒小米粥!
“哎!”吳媽匆匆下去。
江婉倒了熱水,道:“先喝點兒暖暖身!
葉云川顫抖著雙手接過,捧著碗喝起來。
李香妹看著他磕破的手皮和滲血的傷口,驚呼:“天啦擼!葉兄弟,你咋搞成這樣?”
葉云川答不了,顯然又渴又餓,一邊發(fā)顫吹著熱水,一邊呼哧呼哧喝著。
“瞅瞅這可憐勁兒!”李香妹皺眉搖頭:“忒慘!”
韓棟梁皺眉解釋:“身上傷了好幾處……左邊腳踝腫得不像話!大面團似的!”
陸子欣心疼驚呼:“天。≡拼憔烤故菙偵狭耸裁词卵!”
葉云川顧不上答,如秋風(fēng)寒雨中的樹葉般發(fā)抖,繼續(xù)咕嚕喝水。
江婉直覺情況有些嚴重,當機立斷下決定。
“姐,你上閣樓給他找衣服,我和大表哥給他擦洗完立刻能換上!然后馬上送他去醫(yī)院!”
……
隔天早上,江婉叫了一輛車,將葉云川送回來。
韓棟梁一夜沒睡,一個勁兒打哈欠。
李香妹讓他麻利上閣樓休息,隨后過去看望葉云川。
“小婉,葉兄弟咋回事。俊
江婉答:“他一直在昏睡,我們也沒法問清楚。昨夜打了吊針,醫(yī)生說腳上的傷得靠養(yǎng)著,已經(jīng)包扎好,過兩天去換藥就行。沒大礙,讓他回家休息。”
陸子欣疑惑問:“不用住院?看著蠻嚴重的!”
“不用!苯窠忉專骸搬t(yī)生說他是凍感冒了,身上的其他傷都是皮外傷,擦擦紅藥水就行。腳上的扭傷有些嚴重,幸好沒傷了骨頭,不過至少得養(yǎng)上十來天!
陸子欣放下心來,問:“你們今天不用去單位?”
“今天休息!崩钕忝么穑骸懊魈煸偕习!
江婉也不用去單位,道:“我晚點兒去一趟師傅家就行!
陸子欣見她臉色有些蒼白,低聲:“你去睡一會兒,這兒我和香妹看著就行!
“倒也不用!苯窠忉專骸白蛲砑卑Y室沒什么病人。云川打吊針的時候,一直昏睡著。我和表哥都有空床能休息!
睡不夠是肯定的,不過也勉強睡了好幾個小時,算不得困。
李香妹疑惑問:“奇了怪了!有空床棟梁咋沒睡呀?一個勁兒打哈欠!”
江婉眉頭微蹙,壓低嗓音:“嫂子,我哥可能是考前壓力太大,他說他總是失眠睡不著。偶爾睡著了,也很快驚醒!
“……俺早發(fā)現(xiàn)了!崩钕忝密P躇:“俺問他,可他總說沒事。他還說,不睡還能多一點時間復(fù)習(xí)。這月底就要考了,他心里忒緊張來著!
江婉搖頭:“一直睡不夠,精神狀態(tài)差,記憶力也會跟著下降——能有什么好處!”
“那……那可咋辦?”李香妹嚇壞了,著急問:“俺也讓他去睡——可他總睡不著!”
陸子欣也覺得如此下去對身體傷害極大。
“醫(yī)生曾經(jīng)開過一點輔助睡眠的藥給我,不過我用不上,一直留著。不如拿兩顆讓棟梁吃吃看?”
李香妹忙答好。
“不行!苯駬u頭:“每個人的身體情況不一樣,藥不能亂吃!
大姑姐天生有心疾,她的用藥必須格外謹慎,所以醫(yī)生開給她的藥,不一定適合普通人吃。
李香妹暗自焦急,咕噥:“總不能一拳將他打暈……逼著他睡吧!”
“別急!苯竦芈暎骸巴硇┪疑先駝袼。嫂子,你去廚房煮多點兒熱水,讓他多泡腳,舒緩緊張緊繃的神經(jīng)。如果沒效,再拉他去買點安眠助眠的藥吃!
“哎!”李香妹立刻奔廚房去了。
陸子欣瞥了一眼床上孤零零的葉云川,禁不住低笑調(diào)侃。
“人家棟梁有媳婦疼——多好呀!你呀你,不結(jié)婚遲早是要吃大虧的!”
江婉卻覺得昨晚的事情沒那么簡單,低聲:“姐,云川身邊的行李和錢包,包括他的畫板都不見了。”
“……都沒有?”陸子欣驚訝問:“昨晚就他一個人半光溜溜回來?”
江婉臉色微沉,點點頭。
“昨晚太匆忙,來不及跟你們講。我聽那個趕驢車的人說,云川好像是——是惹了風(fēng)流債!
“風(fēng)流債?”陸子欣一臉不敢置信,問:“在哪兒?招惹誰了?”
江婉搖頭,低聲:“那老大叔知曉得不多,我問不出其他信息,只好將他打發(fā)走!
究竟是什么風(fēng)流債——竟能把人折騰得如此狼狽?
真讓人好奇!
兩人不自覺往昏睡著的葉云川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