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搖頭,恨鐵不成鋼咬牙。
“她忒沒用!那人渣說啥她就聽啥!幸好孩子們都已經(jīng)長大了,姓史那混賬打罵發(fā)脾氣,他們就躲遠(yuǎn)遠(yuǎn)的!吳洋洋她連一個屁都不敢放!”
“是被打怕了嗎?”陸子欣皺眉問。
吳媽冷哼:“那是她自個自找的!她自作自受!我罵她沒用,罵她連孩子都護(hù)不好!她只是哭……就只會哭!”
陸子欣蹙眉問:“那人渣當(dāng)著你的面打砸東西罵人,她也沒攔著?”
“沒!眳菋尩难劾锉M是黯淡,答:“她說他只是身體不好,脾氣才會跟著不好。她嫁給他了,就得伺候他一輩子。她那對歹毒的公婆只會對她發(fā)脾氣,怪她八字不好,害了他們的兒子!她整天拜神拜菩薩,求神拜佛求他好起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心甘情愿成為那鬼男人的出氣筒!”
陸子欣聽得火冒三丈,手“砰!”一聲拍桌上!
“你給她的錢都用哪兒去了?她有錢有宅子,何至于整天被那一家子混賬糟踐?!”
當(dāng)初可憐她離不開孩子,也覺得骨肉相離太殘忍,才給她建了宅子送了錢。
圖的便是她能當(dāng)家做主!
不用被壞脾氣的丈夫打罵,更不用被公婆拿捏!
誰知她竟是扶不起的阿斗!
吳媽悔恨不已,答:“她說用在家里,養(yǎng)孩子養(yǎng)那個癱瘓鬼去了。這些年她每天伺候那鬼男人,料理三餐打掃衛(wèi)生,根本干不了其他。兩個大點(diǎn)兒的孩子去生產(chǎn)隊干活,家里才勉強(qiáng)不用欠公家。交公糧都是靠我給她的錢去買……孩子多,要養(yǎng)老人養(yǎng)廢物,日子一直過得緊巴巴的。”
陸子欣沉下臉,問:“她家那么亂,您怎么不早些回來?”
老人家出發(fā)前,婉兒還在擔(dān)心她可能會跟女婿一家子鬧掰,勸她說過了年就回來。
不曾料遠(yuǎn)遠(yuǎn)不止鬧掰那么簡單!
“我氣不過!”吳媽聲淚俱下:“我生她養(yǎng)她,還把一生攢的錢都給了她。她不該跟我養(yǎng)老嗎?一開始他們以為我只是去做客,面上對我還蠻好的。直到我說我老了,干不動了,以后沒錢給他們了,立刻就變了臉!”
陸子欣皺眉問:“然后他們就把您趕出來?”
吳媽委屈點(diǎn)頭:“那姓史的人渣說,我女兒是自愿跟他私奔的,在古代奔者為妾,連妻都算不上。她一個外嫁的,犯不著管娘家的事。他趕我走……我讓他們把這些年我寄過去的錢還出來!他就惱羞成怒,說我是給我女兒的,又不是給他的!”
“混賬東西!”陸子欣怒不可遏:“蠻不講理!貪婪又卑鄙!吳洋洋呢?她怎么說?!”
都不知道吳洋洋當(dāng)年是怎么看上那人渣的!
一分錢聘禮沒有,一點(diǎn)兒正規(guī)婚禮儀式都沒有!
拋棄出國留學(xué)的大好前途,背棄生她養(yǎng)她的母親,拋下一切就這么跟他私奔!
給他生一堆孩子,住土坯房,吃糠咽菜,還對癱瘓的他不離不棄,竟只換來“奔者為妾”這樣的侮辱性話語!
花著岳母的血汗錢,沒錢可花就翻臉不認(rèn)人!
這樣的人渣不癱瘓,恐怕老天爺都會看不下去,直接劈個雷給滅了!
吳媽氣惱道:“那孽女也靠不!她說她沒法養(yǎng)我!還讓我回陸家,說只要我賴在陸家,大小姐你和少爺就不會不理我,然后就趕我走!白眼狼啊!我為了她,怕她受委屈不敢嫁人,千般疼萬般愛……身邊所有錢都給了她!她竟這么對我!”
陸子欣深吸兩口氣,將心頭的怒火壓下。
“您怎么弄成這樣?您的衣服首飾呢?我記得你有金戒指和耳環(huán)——怎么都通通不見了?”
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寶貝女兒,不曾料進(jìn)了狼窩就變成了白眼狼!
以前的吳洋洋天真可愛,溫柔善良。
近墨者黑,此話果然不假!
吳媽氣得淚水打轉(zhuǎn),解釋:“都讓那孽女給搜羅了去!她說她的日子過不下去,要拿去賣掉!我不肯,她就又求又搶,硬是給奪了去!后來,我提著大小姐你送的那個行李袋,跌跌撞撞走出大山,一時心灰意冷,不知咋回事走錯了方向……”
“天!”陸子欣心疼問:“你什么時候被趕出來的?走了多久才回到這邊?”
吳媽想了想,答:“大概十幾天前。我走啊走,走了三四天后,仔細(xì)打聽才發(fā)現(xiàn)走錯了。半夜宿在破廟,連行李袋都被乞丐給搶了去……我只能一邊往陽城走,一邊乞討,總算是走回來了!
陸子欣擦去眼角淚水,哽咽:“別怕,別擔(dān)心。我和子豪都是您帶大的,我們一定會給您養(yǎng)老!
在他們心中,早就將吳媽當(dāng)成家里的一份子。
只要有他們一口吃的,絕不會餓著她老人家。
吳媽緩了許久,情緒才總算穩(wěn)定一些。
“大小姐,我在這邊暫時落個腳。你和少爺現(xiàn)在都不容易……我回頭就找新雇主去!
“不急!标懽有腊参康溃骸扒野残淖∠。這里狹窄了些,暫時擠一擠。等梅雨季過去,我們打算找更寬敞的房子租!
她的翻譯稿一開始沒通過審核,改了兩遍后,出版社那邊總算答應(yīng)了。
自上個月開始,她就有稿費(fèi)收了!
熟能生巧,現(xiàn)在翻譯的速度比以前快多了,相信這個月的稿費(fèi)能翻倍!
夏季快到了,吳媽也回來了,也是時候重新安排落腳地方了。
吳媽仍悶悶不樂,對姓史一家子恨之入骨!
陸子欣安撫道:“惡人自有天收,不必跟那樣的人渣置氣,氣壞了自己不劃算!
吳媽冷聲:“離開前,我跟那孽女說清楚,以后斷絕母女關(guān)系!我不再是她的媽,她也不是我的女兒!”
陸子欣忍不住道:“她敢趕你走,自然不怕您跟她斷絕關(guān)系!”
在那些渣滓的眼中,吳媽沒錢給他們了,就沒任何價值了。
吳媽紅著眼睛,又嗚嗚哭起來。
陸子欣提醒:“從現(xiàn)在開始,不管您身邊有多少錢,都得先顧著您自己!
吳媽忙不迭點(diǎn)頭,跟著惆悵嘆氣。
“我身邊啥都沒了……半分錢都沒了!
陸子欣笑開了,道:“不怕,您的新雇主還會接著雇你工資,不愁攢不到錢!
吳媽微愣,問:“新雇主?在哪兒?”
“喏!”陸子欣拍了拍胸口,笑道:“我呀!還是我呀!”
吳媽有些遲疑,忐忑問:“大小姐,你——廠里現(xiàn)在——”
“我賺大錢了!”陸子欣示意一旁的外語書,解釋:“我給省城的外語出版社翻譯書籍,一個月工資好幾十上百呢!”
吳媽驚喜笑開了,激動地淚光閃爍。
……
那天中午,江婉提前下班回家。
她身上有些臟,褲腳沾了不少泥水。
貌似受了傷,腰半佝僂著,沒法筆挺站直,腦袋差點(diǎn)兒抬不起來!
“天!婉兒!”陸子欣瞧見她這般模樣,嚇得慌忙沖出去攙扶:“……你——你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