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李香妹出院了。
江婉安排她在東廂房歇息,不用照顧小九,也不能干活,每天吃飽睡好就行。
廚房那邊,天天給她燉雞,吃雞肉喝雞湯。
小九霄一直都在辦公室,由李緣和一眾同事看顧著。
小家伙調皮卻不搗亂,說話奶聲奶氣,很會討人喜歡。
有了他在,辦公室氣氛極好,時不時傳出笑聲。
陸子豪每天都只去廠里兜一圈,沒什么事就回來帶兒子。
有了他和眾同事幫忙,江婉才不至于忙不過來。
林新月看著噠噠跑來跑去的小九霄,忍不住想起兩個兒子來。
“猶記得他們也是這般大……如今都比我高大許多,日子過得可真快!”
江婉關切問:“林姐,振關的傷都痊愈了吧?”
“沒事了!绷中略驴嘈Γ骸案觳驳膫呀(jīng)拆線,其他只是輕微劃傷,都已經(jīng)好了。幸好摔下去的時候,有一截樹枝擋了擋,才僥幸沒傷了骨頭!
江婉微笑:“那就好。天氣越發(fā)好了,周末有空就帶著振關和振城過來參加閱覽室的活動。年輕人,多看看書是好事,也能趁機交到新朋友!
“我早就安排好了!绷中略滦Φ溃骸斑@個周末就要帶他們過來。振城那小子興奮極了,還一個勁兒問我可不可以留下蹭飯。我調侃他說,免費給他看書,還得提供免費高檔飯菜,未免太貪心了些。那小子嘿嘿笑,忒不客氣呢!
“小事一樁!苯袷Γ骸安痪褪且活D飯嗎?讓他們來,盡管來!
林新月?lián)u頭:“你和老李啊,都把他們給寵壞了。他們才不會跟你們客氣呢!
這時,陸子豪提前下班,大長腿往這邊走來。
“小九!”
眾同事低低竊笑。
“喲!大俊哥又來了!”
“快看!小九的俊爸爸來接他了!
小九霄聽到爸爸的呼喚,立刻噠噠噠跑出去。
陸子豪蹲下,將小家伙撈起來,抱在懷里。
江婉探頭吩咐:“他得喝奶了,讓他喝一瓶。喝完睡一覺,你守著他!
“好!标懽雍佬Υ,“媳婦,你別坐太久,得起來走動走動,歇一歇眼睛!
江婉微笑點頭:“知道了!
陸子豪轉身抱著小九回主院。
眾年輕同事先后收回眸光,眉眼盡是嬉笑和戲謔。
黃河水禁不住調侃:“古人云,英雄難過美人關。殊不知,美女也難過俊男關!
眾人都哈哈笑了。
林新月道:“小婉,以前你愛人沒怎么往這邊來,他們也都只是遠遠瞧見。這幾天他來這兒找小九,跟眾人打招呼,可把幾個小年輕給看呆了。瞅瞅!天天看,天天看不夠!
眾人再度大笑。
李琳扶了扶眼鏡,笑道:“我就只看幾眼,我可沒多看。矜持得很呢!”
賴心善好笑睨她一眼,調侃:“你的眼睛都差點兒看直了,你知道不?還矜持?這樣還算矜持的話,那不矜持那會兒,莫不是要直接投懷送抱?”
眾人再度大笑。
李琳一臉無辜,爭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欣賞美好的事物,也是人之常情嘛!”
賴心善寵溺看著她,示意江婉。
“你確定是事和物?你確定你這么說,人家小婉不介意?”
“介意什么呀!”李琳訕訕賠笑:“她向來大方得很。再說了,我們都只是過過眼癮,連多看幾眼都不敢。如果這樣子她都舍不得,那還不如將她愛人藏屋里頭去!
江婉故意裝出生氣的樣子,叉腰:“不行不行,過眼癮也不行。我呀,明天就找個面具讓他戴上。”
眾人再度大笑。
這時,蔡山花匆匆來了。
“李師傅,外頭有一個女的說要找您。哦!她說她是你兒媳婦!
江婉微愣,看向李緣。
“師傅?師兄不在吧?”
李緣起身,戴好老花鏡。
“他不在,今天一早就出門去了。我去看看!
江婉眸光微閃。
李緣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隨后一個人迎了出去。
其他同事都埋頭繼續(xù)工作,唯有知曉內情的黃河水禁不住站起身,從窗口往外探望。
“小江,咱們……要不要出去一下?”
上次許志華來心園大鬧了一場,又是哭又是罵,場面鬧得很難堪。
現(xiàn)在小李不在,只剩老李一個人去應付,不知道能不能頂?shù)米 ?br>江婉搖頭:“不必了,師傅沒喊上咱們,應該就不用。另外,嫂子敢對師兄動手,卻不敢對師傅不敬。不然的話,她跟師兄的關系才會真正走到頭!
眾人給李師兄出的這個主意,是希望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誰都不忍心看他背棄理想和從事二十多年的職業(yè),更不忍心看他妻離子散離婚。
其實,能不離婚的話,師兄也不愿離婚,畢竟兩人都已經(jīng)四十多歲,風風雨雨二十來年,除非真過不下去,不然不會舍得把家庭拆散。
前提是嫂子不再執(zhí)著讓李師兄往京都調,不再執(zhí)著追求榮譽和頂級權力中心。
另外,對于李師兄來講,老父親是他的精神支柱,也是他最崇拜最敬愛的親人。
如果嫂子敢對師傅動手,李師兄只會認定她是徹底瘋了,沒得救了,多半會毅然選擇離婚。
倘若嫂子能回心轉意,今天也許就是轉折點。
“咱們別去湊熱鬧。如果真鬧起來,咱們再過去也不遲!
“嗯嗯!秉S河水忐忑低聲:“你耳朵靈,仔細留心些!
此時的前院大廳里,唯有李緣和許志華兩人。
李緣親自倒了茶水,遞給她。
“這是西湖碧螺春。我記得你最喜歡喝綠茶,特意給你留了兩斤,晚些記得帶回去。”
許志華微愣,看著眼前的氤氳茶水,不自覺出了神。
“爸,這是別人送您的吧?”
李緣微笑答:“老友寄來的,半買半送。他附近茶園多,但最嫩的碧螺春,一年也就那么幾十斤。每年開春后,我都跟提前跟他通信,讓他替我買幾斤!
許志華聽完,眼眶微微紅了。
當年結婚那會兒,公爹就問過她,問她喜歡喝什么茶。
她不懂得喝茶,甚至連什么茶種都說不明白,隨后就說一聲“碧螺春”。
自那個時候起,公爹哪怕遠在南方老家,也會時不時往大西北寄茶葉,每回都是碧螺春。
幾乎每年都有,而且都是新茶。
隨口的一句話,他老人家足足記了二十來年。
哪怕她不肯搭理老人家,哪怕她揚言要跟他們李家斷絕關系,他仍一如既往對她好。
思及此,她禁不住掉下眼淚。
李緣見她落淚,忍不住勸道:“有話慢慢說。小華,我還是那句話,都是一家人,沒什么不能商量的。大家互相體諒,互相遷就,方能更好相處下去!
許志華吸了吸鼻子,將眼淚逼了回去。
“爸,你知道茂盛要跟我離婚的事吧?他說了,如果我非要逼他,那就只能離婚。而且,他已經(jīng)跟組織提出了申請……他是要跟我來真的。”
李緣點點頭:“對,這事我知道!
許志華皺眉,有些不敢置信。
“您知道?那您——您支持他離婚?”
李緣垂下眼眸,低低嘆氣。
“小華,我沒支持,也沒反對。在我內心深處,我是不愿干預你們夫妻的。就好比你們結婚那會兒,他寫信告訴我們,說你們情投意合要結婚。我也是這般態(tài)度;橐鍪悄銈冏约旱模銈兌疾皇切『⒆恿,得為你們自己的選擇負責。我這個當父親的,可以給意見參考,但絕不會強行干涉!
許志華愣住了,一時半會兒竟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爸,如果——如果我們真離婚了,對孩子肯定是不好的!他怎么不為孩子著想一下?他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能那么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