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才知道!苯翊。
陸子豪覺得匪夷所思:“師傅那么睿智,身體也硬朗,為什么不愿孩子們跟師傅親近?一碼事歸一碼事,別扯到孩子身上!
江婉搖頭:“恰恰相反。她是利用孩子對付師傅,讓師傅難受。”
“原因呢?”陸子豪搖頭:“師傅不可能做什么對不起她的事吧?”
“不是。”江婉答:“斗米恩升米仇。她嫌棄師傅給她安排的工作不合心意。她不滿意,卻不主動說,用這樣的方式冷落師傅,讓師傅不好過。”
“一家人,至于嗎?”陸子豪很是不屑。
江婉低聲:“師傅顧及親情,她可不會。一會兒師兄回來,估計還得鬧一場。”
果然不出所料,十幾分鐘后,大門外果然吵鬧起來。
李緣顧不得小九霄,連忙將他塞給陸子豪,快步打開門出去。
只見李茂盛坐在一輛轎車里頭,窗口半開,可瞧見另一頭開車的人是梅滿庭。
許志華站在轎車旁邊,一手通過窗口,揪住了李茂盛的衣領(lǐng),正失控破口大罵。
“好啊你!竟敢跟我鬧真的?我不就趕你出來住幾天嗎?你竟還不回去了!我問你!離婚申請是怎么一回事?你給我說!”
李茂盛臉色鐵青,任她揪著,一動不動。
“你不是盼了很多年了嗎?這幾年來,你有幾天不提‘離婚’這兩個詞的。你盼著念著這么久了,現(xiàn)在我只不過如了你的愿了,還不行嗎?”
“我——”許志華一聽,氣得紅了眼睛,“你來真的?!?!你是故意氣我的,對不對?”
“不對。”李茂盛搖頭:“反正遲早都要離,還不如趁早分開,省得互相折磨。”
許志華嘶聲大吼:“你給我出來!出來!”
“嫂子,別激動。”梅滿庭皺眉,慌忙來勸架,“嫂子,你先聽我說。你先把手松開,好不好?先松手,大街上這樣子很難看!
心園的門口就是大馬路,來來往往都是人。
斜對面還有商鋪,皆是顧客和主人家。
即便入了夜,路人少了,顧客也少了,可她這么大聲嚷嚷,還是引來好些人矚目,甚至有路人停下自行車,站在一旁滿臉好奇等吃瓜。
許志華卻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紅著眼睛哭起來,撕打著安靜坐著的李茂盛。
“你故意的?對不對?你是故意氣我的,肯定是!你怎么敢?你是怎么敢的?你竟敢跟我提離婚!你——你怎么敢的!”
“李茂盛!當年你是怎么說的?你說你會愛我一生一世,你說會給我一輩子幸福。是你親口說的,你自己親口許諾的!”
“我嫁給你快二十年了!我給你洗衣做飯!我給你生兒育女!我辛辛苦苦二十年!如今孩子大了,你翅膀硬了,竟就要跟我離婚!你可真夠敢的!”
“你這個沒良心的!你竟敢主動提離婚!憑什么?你說你要離就離?我說了十來年了,我從沒主動申請過一次!你倒好,來個先斬后奏是吧?”
“你是真的翅膀硬了,敢這么跟我對著干了!李茂盛!你摸著你的良心問問!你對得起我嗎?!我在大西北陪你吃苦耐勞十幾年,你就這么報答我,是吧?”
“沒人給你生娃的時候,你娶我當媳婦,F(xiàn)在你的兒子大了,女兒也大了,你就不要我了。怎么?你在外頭有人了,是吧?看上哪個年輕漂亮的??”
“年輕漂亮又怎么樣!誰沒年輕過,誰沒漂亮過?!我年輕漂亮那會兒,嫁給你給你生兒育女!我年輕漂亮的時候,心甘情愿陪你在大西北吹風沙,曬太陽,F(xiàn)在我不年輕不漂亮了,你就要離婚!”
“李茂盛!你可真夠狠心的!你藏得可真夠深的!一聲不吭就往組織寄離婚申請書!我這個當事人竟直到今天才知道!要不是你領(lǐng)導給我打電話,我至今還不知情!”
“我可真要謝謝你啊!你可真?zhèn)ゴ!連離婚的時候都不愿聯(lián)系媳婦,讓我這個當事人最后一個人知道。你可真會為我著想啊!你可夠好的!你好啊你!啊!”
她一邊捶打,一邊歇斯底里吆喝罵著哭著,發(fā)絲凌亂,淚水胡亂掛在臉頰上,看著貌若瘋癲一般,顯然已經(jīng)失控。
李茂盛卻仍是雷打不動坐著,似乎什么事都改變不了他的心意,似乎她不管說什么,他都能無動于衷。
梅滿庭看得冒冷汗,一個勁兒勸著。
“嫂子,你冷靜一點,你且不要喊。聽師兄的——先聽師兄解釋!
李緣看不下去了,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湊上前招了招手。
“小梅,你快出來,扶你嫂子先進去喘口氣!
梅滿庭趕忙拔鑰匙下車,快步繞到另一側(cè),拉住了仍在瘋癲狀態(tài)的許志華。
李緣見此,也上前扶另一只胳膊。
“小華,別哭了,爸先扶你進去喝點水!
許志華見李茂盛仍是一副“反正就這樣”的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所有力氣,雙腿一軟癱倒下去。
幸好梅滿庭和李緣都攙著她,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兩人一左一右將她攙進心園。
江婉給陸子豪悄悄示意,讓他快抱著兒子回主院,別嚇著小孩子。
陸子豪會意,抱著小九霄匆匆往里面走。
江婉則在前開路,推開李茂盛的客房門,趕忙打開了燈。
很快地,屋里亮堂起來。
梅滿庭將許志華攙上炕。
李緣則轉(zhuǎn)身打來溫水,擰了兒子的毛巾,遞到兒媳婦的面前。
“小華,先別哭了。來,擦擦淚水和汗水。”
許志華愣直看了看他,垂眸看向仍散發(fā)熱氣的毛巾,慢慢拿起來,緩緩擦著臉。
李緣見她終于冷靜些許,暗自松一口氣。
江婉倒了一杯糖鹽水進來,遞給李緣。
李緣轉(zhuǎn)身又遞給許志華,溫聲:“喝點水,先緩緩!
許志華麻木丟下毛巾,愣愣端起喝了幾口,眼神毫無定焦,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在看,看的又是什么。
李緣低聲催促:“再喝幾口,別嗆著。”
許志華又喝了幾口,隨后將杯子遞還給李緣。
這時,姍姍來遲的李茂盛邁著沉重忐忑的步伐來了,卻沒有進門,而是杵在門欄上。
梅滿庭眸光復雜看了看他,并沒有說什么。
江婉則給李緣遞眼色。
李緣會意過來,沉著臉看向兒子。
“你進來,跟小華好好聊。”
接著,他往屋外走,招呼兩個徒弟跟上。
江婉和梅滿庭腳步飛快,似乎都怕走慢了,再次被無辜殃及。
直到走開一段距離,梅滿庭才遲疑扭過頭去。
只見李茂盛仍站在門口,仍保持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杵著,似乎并沒有進門的打算。
他禁不住停下腳步。
江婉見身旁的人停下,也隨后停下,順著梅師兄的視線看過去。
梅滿庭似乎有感而發(fā),長長嘆了一口氣。
“并不是所有的婚姻都是幸福的。與其吵吵鬧鬧,歇斯底里過下去,又或是沉悶如一潭死水,宛如行尸走肉般渾渾噩噩將就過著。也許結(jié)束反而是彼此的解脫。”
江婉不好評價什么,低聲:“梅師兄,婚姻是他們兩人的,咱們不好插手或勸什么。這時候,越少有外人干涉或摻和,越可能順利解決。不管是離也好,和好也罷,都讓他們冷靜去面對,去做決定!
梅師兄是一心等著要離婚的人,所做所想難免會根據(jù)自己的意向而有所偏頗。
江婉是看不慣許志華,也不喜歡她的做派和為人。
但一碼事歸一碼事。
畢竟婚姻是他們倆人的,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李緣喊了梅滿庭去西廂房。
江婉回了主屋,不料只有陸子豪父子倆在炕上看小歐的照片。
“哥哥!毙【畔龃啻嗪。
陸子豪懶洋洋答:“對,他就是哥哥!
江婉狐疑問:“子豪,東廂房怎么黑漆漆的?嫂子沒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