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晌午,葉云川才被尋了回來。
渾身臟兮兮,亂如鳥窩的發(fā)絲上還裹著幾根雞毛,眼鏡歪歪斜斜,差一點(diǎn)兒就要掉地上!
韓棟梁憋笑:“他……買了一籠雞!
“雞呢?”江婉張望四周問。
陸子豪吃吃笑著,道:“走到前頭的時候,雞籠破了。他拼命去抓雞,雞沒抓到,自個摔了好幾跤!
江婉:“……”
葉云川狼狽扶了扶眼睛,郁悶道:“想不到抓一只雞那么難!好不容易抓了一只——誰知還讓它給掙扎跑了!”
眾人哄堂大笑!
葉云川窘迫極了,溜回閣樓換衣服。
吳媽很心疼買雞的錢,問:“在哪兒丟的?估摸找不回來咯!”
年底市場會熱鬧許多,進(jìn)城賣家畜的農(nóng)戶也多起來。
跟農(nóng)戶買賣雞鴨鵝都不用肉票,只需要掏錢就行。
大多數(shù)的家庭頂多買一兩斤肉過年吃,甚至舍不得買一整只雞!
十幾只雞就這么跑開去,估摸早就被人逮走了!
“不遠(yuǎn)!标懽雍澜忉專骸熬驮谇邦^的臨安街。我們陪著他又找了一圈,什么都沒找著!
吳媽“哦!”了一聲,道:“臨安街?我女兒她們現(xiàn)在就住那邊!要不,讓她們?nèi)椭艺野!?br>“不用!苯窨嘈Γ骸鞍顺梢呀(jīng)讓人給逮回家去了。除非那一籠雞都做了特殊記號,不然肯定找不回來。”
韓棟梁搖頭:“沒法子!云川兄弟說了,都是大公雞,很漂亮很精神!除了這些,他啥都記不得!
“母雞要留著下蛋嘛!”李香妹解釋:“公雞長大了頂多打鳴用,犯不著養(yǎng)多浪費(fèi)糧食,所以賣的基本都是公雞!
吳媽附和道:“鄉(xiāng)下好些地方都靠雞蛋換糧食。沒錢的時候,還能把攢的雞蛋賣出去換錢。”
陸子豪聳聳肩:“家里的羊肉還有許多,犯不著買雞了。幾十斤羊肉,夠咱們吃好些日子。”
“是!苯竦溃骸耙话霑窀桑话胱龀上倘。瞧!一半還掛在曬坪外呢!我明天再出去買幾只做成鹽焗雞,當(dāng)年禮送送熟人。羊肉咱們留著自己吃。”
眾人都說好!
江婉招呼眾人吃午飯,道:“面快好了,今天吃雜醬面!
接著,她匆匆走進(jìn)廚房。
吳媽見江婉不在,忙拉住陸子豪。
“少爺,聽說羊肉很滋補(bǔ)……我想跟你要一小塊,給我那大孫女吃!
陸子豪挑了挑眉。
吳媽壓低嗓音解釋:“玉嵐那丫頭一向疼弟妹,有啥吃的都緊著妹妹吃。上次暈倒送去醫(yī)院,醫(yī)生說她太瘦了,可能營養(yǎng)不良。我就想著多買點(diǎn)肉給她吃!
“好!标懽雍来蠓降溃骸靶,弄幾斤過去吧!
語罷,他撈起小歐往廚房奔去。
“媳婦!能吃了嗎?我肚子餓了!”
吳媽暗自松一口氣,嘴角上揚(yáng)笑開了。
女兒說,有些事要避開江婉,不能什么都靠她分配安排。
江婉雖大方,但女人終究比男人要小家子氣些。
少爺一向出手闊綽,一口氣就給了幾斤!
倘若是江婉,多半只能給兩斤。
……
那天傍晚,陸子欣風(fēng)塵仆仆回來了!
她穿著皮大衣,裹著圍巾,小臉仍凍得通紅。
江婉連忙端熱湯給她喝,又燒熱水給她洗澡。
陸子欣擦著濕漉漉的發(fā)絲,感慨:“回家的感覺就是好!心里多了一份安穩(wěn),更多的是舒坦!”
江婉看著她瘦了一圈的臉頰,心疼低聲:“姐,你瘦了……”
“沒事!标懽有垒p拍她的手背,溫聲:“我會趁著這個春節(jié)胖回來的!
頓了頓,她問:“其他人呢?”
江婉答:“吳媽她去看女兒和外孫女。表哥帶表嫂去拜訪老同學(xué),今晚不在家里吃。子豪和云川去郵局打電話,小歐非要跟著,便帶著他一塊兒出去!
陸子欣看了一下開始暗沉的天色。
“應(yīng)該快回來了,郵局差不多要關(guān)門了!
嘴上經(jīng)常嫌棄念叨,可許久沒見弟弟,心里頭仍想得很。
說曹操,曹操到!
話音剛下,便瞧見陸子豪抱著小歐大步流星走進(jìn)來,后方跟著一臉郁悶的葉云川!
“姐!”陸子豪驚呼:“你可算回來了!”
小歐激動撲騰四肢:“姑姑!姑姑!姑——!”
葉云川一掃郁悶,歡喜湊了過來。
一番寒暄問好后,眾人圍著陸子欣聽她述說這一陣子的辛苦經(jīng)歷。
早在紡織廠出現(xiàn)危機(jī)時,她就讓人盯緊朱貴才和齊雯雯。
“他們打算趁著春節(jié)的空檔,卷走所有的財(cái)物南逃。齊雯雯先帶著一部分錢跑去省城,先后兌換成黃金。”
“朱貴才誆騙氮肥廠的陳興邦一筆錢后,連夜坐車趕過去省城跟她匯合。半夜兩三點(diǎn),老黃的徒弟來敲我的窗戶,說姓朱的已經(jīng)跑去車站坐車。我怕被他們給逃遠(yuǎn)了,連夜追去了車站。”
陸子欣苦笑:“半夜三更的,怕你們擔(dān)心,也怕你們攔著我。我只好寫字條說我很快就能回來。時間緊迫,根本沒法多寫,披上外套拿了錢就匆匆出門!
江婉蹙眉:“你說隔天就回,誰知一拖再拖……都十來天了!”
“半途出了意外!标懽有澜忉專骸拔覀儾桓蚁茸ブ熨F才,擔(dān)心打草驚蛇。據(jù)我所知,大多數(shù)貪污的贓款都在齊雯雯手里。萬一她發(fā)現(xiàn)了異樣,可能會狗急跳墻!
說到此處,她無奈嘆氣。
“姓朱的跟我們家有仇,辦他是肯定的。但不能只顧一己之私,害得紡織廠沒了命脈!幾百號工人靠著廠里過日子。贓款萬一追不回來,廠子肯定會破產(chǎn),工人們隨后也會失去飯碗。影響最深最重的是他們背后的幾百個家庭!”
“追回來沒?”陸子豪問:“不是說姓朱的被你們抓了嗎?齊雯雯那條狗呢?也抓到了?”
陸子欣皺眉答:“我們跟蹤姓朱的,直到他跟齊雯雯匯合,才找準(zhǔn)機(jī)會逮住他們。不料,齊雯雯不肯說出贓款的下落。就在我們將他們送進(jìn)派出所的時候,齊雯雯借口說要上洗手間,讓她給逃了!
“我們追著她一路南下,猜想她要逃亡海外。她很狡猾,不停換交通工具,害得我們一頓好找!”
“后來,姓朱的跟警方老實(shí)交代,說齊雯雯有一個表親在港市,她要去那邊投奔對方。我們得知后,火速趕往粵省!
“幸好關(guān)口唯有一個,我們趕過去后就直接躲在那邊守株待兔。齊雯雯以為我們還在后方,躲躲藏藏兩天后,才坐車到關(guān)口附近。”
“她拎著一些港幣,身上掛滿厚重的黃金首飾,穿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等在關(guān)口安檢。我們趁機(jī)上前,悄悄將她挾持帶走。”
“誰知她竟有同伙!掏出小刀就要刺我——”
眾人聽得膽戰(zhàn)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