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就去街市上逛了逛!
“你缺那么多東西?”
“不缺啊,”林鈺如實告訴他,“就是看到了,想買而已!
許晉宣便不出聲了。
重華宮的晚膳已然備好,他始終悶悶不樂。
飯后林鈺正和小藍(lán)玩鬧,許晉宣的聲音又從背后幽幽傳來:“他從前求娶過你。”
林鈺手中動作頓了頓,才應(yīng)了聲:“是啊。”
他都知道的事,甚至當(dāng)初八字都沒一撇,特意跑到自己跟前陰陽怪氣了一頓。
小藍(lán)正豎起身子滑上人膝頭,忽然林鈺就被扯過去了。
可扯她的人又是自己的主人,幽藍(lán)的巨蟒訕訕落下身子,不敢再打攪林鈺分心。
“他不是你哥哥!
那是一個男人,對她心懷不軌的男人。
林鈺就知道,但凡林霽出現(xiàn),他必然是會這樣的。
也失了同他吵嘴的心思,任他拉著,就是不說話。
“我在跟你說話,不許跟人走得太近,聽見沒?”
這樣說,反引得林鈺叛逆,小聲卻也堅定地說著:“憑什么!
許晉宣本也不想拿那回事說事的,今日被她一激,便說:“你已是我的人了!
“我不是!”林鈺立刻反應(yīng)過來,也甩開他抓自己的手,“許晉宣,我不是你的人!”
或許是身邊能幫自己的人越來越多了,面對他,林鈺忽然多了很多底氣。
“我今晚會來這里,是因為我答應(yīng)過你,我守諾,可倘若我不想來,我也可以不來……你做什么!”
“許晉宣你放開我!”
她被人從地上扯起來,男人一雙瘦長的手箍住她雙臂,質(zhì)問道:“不來這里,你要去哪里?”
“望月閣,還是那處別苑?”
“林鈺,你當(dāng)這后宮是為你開的?”
林鈺被他問得一怔,她分明就是沒辦法才卷進(jìn)來的,怎么好像說得她朝秦暮楚似的。
“誰逼你啦!”掙了幾下沒能掙開,林鈺自己也惱火,“你要這樣說,我走就是了!
皇宮那么大,她還沒個容身之地不成。
許晉宣蹙著眉睨她,胸口憋的那團(tuán)惱火越來越盛,卻又遲遲找不到一個宣泄口。
他就是不滿林鈺和人親近,卻也從沒想過要人離開。
只是兩人三五句話便鬧得氣氛緊張,他實在說不出好話。
放開人,他只說:“別忘了你身上有情蠱。”
“林鈺,就算你想去找別人,你也離不開我!
不說還好的,不說林鈺還想不起來,這些煩心事都堆到眼前,她愈發(fā)想起許晉宣的可惡。
就為了把自己困在他身邊,他當(dāng)真手段使盡!
結(jié)果便是,在重華宮和人別扭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她就跑去望月閣了。
朱簾青黛一直都留在那里,主仆三人好幾日沒見了,青黛難免一陣關(guān)心。
“阿淵呢?”
“七殿下說有公務(wù)在身,夜里都很晚才回來!
朱簾又說:“七殿下,竟然能開口了!
“是啊,”如今他已站了出來,林鈺也沒什么好瞞,“從前夜里他過來我這邊,就是在陪我說話!
“原來姑娘早知道!”說起這事青黛還是吃驚,“我說呢,這小啞巴怎么忽然就不啞了!
畢竟是在宮中,朱簾忙示意她收聲。
林鈺倒是不甚在意,又說:“對了,如今哥哥也進(jìn)宮了,就在宮中別苑小住,與阿淵忙活的應(yīng)當(dāng)是同一件事!
“霽公子也來啦!”青黛放下捂嘴的手,這回萬分雀躍,“那可真是太好了,今年過年,姑娘也不算孤家寡人了。”
她嘴上不說,心里卻是替林鈺惦記死了。
林鈺便笑她:“有你在,我何時做過孤家寡人?”
三人笑作一團(tuán),林鈺派人去別苑那邊遞了口信,若要找他便來望月閣這邊。望月閣偏僻,離那處別苑倒是反而近些。
昨夜和許晉宣鬧得不歡而散,今日又沒見他上門來尋,林鈺直覺不妙,他這人若是沒響動,必定是暗戳戳又存了什么小心思。
可哪怕如此,她就是不打算再回去了,想到阿淵初露鋒芒,還有許多話想和他說。
他也是真的很忙,夜深人靜回來時,遠(yuǎn)遠(yuǎn)望見正殿久違地?zé)艋鹜鳎粫r腳步微滯。
輕輕叩了殿門,無人應(yīng)答,他便推門進(jìn)去了。
少女伏于桌畔,恰如從前那般,似乎是在等他。
畢竟是在冬日里,他快步上前,只想將人抱到榻上睡,生怕她著涼。
卻在觸及她手臂的那一瞬,少女悠悠轉(zhuǎn)醒,抓著他手掌說:“你回來了……”
她的掌心又軟又熱,反倒暖了他在夜風(fēng)中浸涼的手。
“嗯,”鳴淵便如往常那般蹲下來,好方便與她說話,“怎么突然想起回來了?”
許晉宣強勢,林霽又是“久別重逢”,還以為她想不起自己來。
林鈺掩唇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盯著面前俊朗的面孔說:“你才出山,我自然也惦記你。怎么樣,今日如何?”
他在朝中的根基太薄,想要拉攏人心,培植勢力,這次查盧家和同黨便是個好機會。
需綢繆布置,時時走一步看一步,過程需萬分小心。
第一日上任,他極不適應(yīng)。
“我一切都好,放心!
林鈺卻認(rèn)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原本還混沌的眼底短暫清明。
“阿淵不擅長說謊的!彪S即又拍一拍他肩頭,“沒關(guān)系,萬事開頭難,我相信阿淵可以!
少年人側(cè)目,見她細(xì)嫩的手落在自己寬厚的肩頭,只輕輕“嗯”一聲。
見她實在是困,隨即站起身道:“回榻上歇息吧!
林鈺眼皮打架,剛要應(yīng)聲“好”,忽而腰后一緊,身子一輕,竟是被人打橫抱了起來。
“我抱你過去!
其實,壓根沒幾步路啊。
林鈺渾渾噩噩想著這些,看清面前是鳴淵的面孔,便不想那么多了。
他向來是最聽話的性子,想必也是為了自己好。
放下人,替人蓋好被褥,熄了燭火,鳴淵卻在殿外又怔怔佇立。
回過頭,也只能看見緊閉的殿門。
林鈺能想起回來他很高興,可若是每日都能見到她,那種緊迫的感覺也會日日懸在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