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險些喪命這件事上,顧煙蘿心知自己難辭其咎。
可她驚異的是,明明責(zé)任在她,無辜又受罪的兒子,面對秦?zé)o妄,竟避重就輕的攬下了責(zé)?
顧煙蘿低眸,眼神異常幽邃,凝著懷里虛弱的兒子,思緒煩雜。
她從前聽人說,兒子都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顧煙蘿先前是沒有體會到的,因為她覺得,兒子更像是秦?zé)o妄的小棉襖,她自己有無都可,無所謂這些,但現(xiàn)在……
你還真是乖到招人心疼啊……
顧煙蘿看似面無表情,實則心底暗想,同時,因為自己的疏忽失責(zé)而導(dǎo)致兒子這樣,她莫名心虛,幾乎不敢看秦?zé)o妄的眼睛,生怕這廝紅著眼,一言不合就和兒子抱在一起,一邊哭一邊痛訴她的N宗罪責(zé)。
兒子是你背著我硬要帶來的。
現(xiàn)在兒子這樣了,你混蛋!
顧煙蘿甚至都猜到秦?zé)o妄會說什么話了……
病房里忽然就安靜了,只剩下醫(yī)療檢測儀的“滴滴”聲,克洛伊悶聲不響的繞走到醫(yī)療艙床的另一邊,放下書包,安靜的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fā)的看著虛弱不堪,柔弱漂亮的弟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起初,秦?zé)o妄腦子里有些亂。
他在努力消化兒子闡述的事實。
我進(jìn)了休息室,我亂跑,我闖禍了。
所以,具體發(fā)生了什么秦?zé)o妄不知道。
秦?zé)o妄只知道,休息室里有一具被煙煙做成傀儡,死了很久的尸體。
他本就膽小有心理創(chuàng)傷的兒子,必然看到了那具尸體。
寶寶一定是嚇壞了……
秦?zé)o妄如鯁在喉,心口堵得慌,早前兒子因為他而從萬米高空速降墜落,掉進(jìn)海里差點死了的回憶歷歷在目,心疼兒子屢屢遭罪,依舊那么懂事那么乖巧。
秦?zé)o妄鼻尖一酸,眼尾泛紅,悶聲不吭的走近顧煙蘿跟前,緩緩蹲下身,握住了秦予卿插著留置針的柔軟小手。
他右臂攬住抱著兒子的顧煙蘿的后腰,左手捏住兒子的小手,臉龐靜靠在顧煙蘿懷中,修長斜飛的眉緊蹙著,輕哄:“寶寶能有什么錯呢?寶寶是無辜的,我的寶寶最乖了!
話說完,秦?zé)o妄顫著聲,似無法直視兒子病弱無力卻清澈眼睛,倏然側(cè)過頭,一頭埋進(jìn)了顧煙蘿懷里,傷心的閉上了眼。
顧煙蘿看著秦?zé)o妄難過又不敢表現(xiàn)給兒子看的可憐樣,又得抱著兒子,又得摟著他,一時間有些懷疑人生,不明白自己是造了什么孽,一家四口,得哄倆。
適時,顧煙蘿和秦予卿對視了一眼。
顧煙蘿握過兒子的小手,搭在秦?zé)o妄的發(fā)絲上,讓兒子輕輕撫了撫他爸爸的頭發(fā),低語道:“秦予卿,跟爸爸說,爸爸,我們沒事,我們很好,不要擔(dān)心,媽媽不會讓我有事的……”
秦予卿虛弱的坐靠在顧煙蘿懷中,軟趴趴的復(fù)述了顧煙蘿的話,奶聲奶氣的一起哄著。
順帶還加了句,“寶寶永遠(yuǎn)愛爸爸哦……”
秦予卿一動不動,面朝顧煙蘿埋著,聞言,半睜開眼,長睫輕顫,霧蒙的眸光哀怨又生氣的對上了顧煙蘿專注愧疚又溫柔的眼神,嘴微微一努,因受不了兒子病弱又乖巧的模樣,滿眼全是疼惜和難過。
“別不理他,說點什么!鳖櫉熖}提醒。
她清楚記得醫(yī)生的建議和叮囑,如果是心臟有隱性問題,那就千萬別再受刺激、受驚擾,絕不能有過大的情緒波動了。
秦?zé)o妄很聽顧煙蘿的話,照做了,收拾了下情緒,轉(zhuǎn)過頭,握住兒子冰冷的小手,抵在唇邊親了又親,怎么都親不夠。
“媽媽這是不是不好玩?”秦?zé)o妄問。
秦予卿點點頭,余驚未散,委屈至極,“對…害怕……那個紅色的光光差點把陌生哥哥的手割斷了……好危險……走廊會殺人……”
顧煙蘿:“……”好家伙,她要芭比Q了。
秦?zé)o妄臉色冷然的瞥了眼顧煙蘿,他又從兒子嘴里套出了那么點話。
會殺人的走廊,紅色的光光,那不就是他媽的灼熱激光射線嗎?
“爸爸……原來外面的世界那么可怕……我一直被保護(hù)的好好……媽媽也好厲害,能在那么危險的地方工作……”
秦?zé)o妄站起身,從顧煙蘿懷里抱過兒子,小心翼翼的安放在床艙內(nèi),替他蓋好保暖的小被子,“以后寶寶不來媽媽這了,我們就在安全的地方好好當(dāng)吃穿不愁,無憂無慮,人人羨艷的小寶貝,當(dāng)個小米蟲,爸爸媽媽外公外婆舅舅們養(yǎng)你一輩子,爸爸說的,這次媽媽也要聽爸爸的!
秦?zé)o妄難得支棱起來,極為強(qiáng)硬。
“聽嗎?”秦?zé)o妄驟然轉(zhuǎn)身低眸看向顧煙蘿,眼神不帶半點起伏,冷漠而堅決。
顧煙蘿斂眸,“兒子的事你做主。”
“煙煙我們出去談?wù)!?br>
“行。”
顧煙蘿優(yōu)雅的捋了捋衣裙,起身,離開病房前,看向查爾德和克洛伊。
“陪好卿卿!
“克洛伊陪好弟弟!
“好哦媽咪……”
.
秦?zé)o妄很顯然是被氣著了。
兒子是煙煙趁他睡著帶走的。
結(jié)果一天都沒過,閻王殿走了一趟。
氣歸氣,可眾目睽睽下,穿過走廊,進(jìn)入電梯,上頂層樓的路上,他還是會緊緊圈住顧煙蘿的手臂,越是生氣,秦?zé)o妄就越是一副要哭不哭,仿佛受了天大委屈招人疼的模樣,眼尾泛著紅暈,眸光霧蒙閃爍,紅唇微張,鼻尖微紅。
不知道的,以為顧煙蘿做了什么出格事,綠了他。
“我抱你手臂,你怎么不牽我?”
電梯上行時,秦?zé)o妄不滿顧煙蘿不牽著他的手,哼哼唧唧道。
顧煙蘿沒吭聲,立馬反握住秦?zé)o妄被嚇得有些冰涼的手掌。
叮咚一聲后,電梯門開,頂層到。
門一打開,被激光途經(jīng)處毀于一旦的墻壁,天花板痕跡斑駁,滿目瘡痍,烏煙瘴氣的,甚至還有維修團(tuán)隊正在緊急修繕。
秦?zé)o妄驚呆了。
他無法想象自己兒子遭遇了什么。
然后他跟著顧煙蘿進(jìn)了辦公室。
進(jìn)門就見到德萊斯一臉束手無策的站在休息室門口,手里拿著一顆……仿真的玻璃人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