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中蔣霆梟的聲音聽上去既疲憊心累,又焦急萬分,本就低沉渾厚的嗓音沙啞后更顯磁性。
“萌萌不見了,老秦,她去你那了?”
秦無妄盤腿坐在地毯上,單手捏了顆花生米朝上一扔,仰起脖子張嘴接住,咀嚼了兩下,瞥了眼像條“泥鰍”似的粘著顧煙蘿不放的鹿萌,當即就睜眼說瞎話。
“沒,她怎么可能來找我?我又不是她爸。”
“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莊園,學!齼商烨皬能娦M藢W,然后就不見了!
秦無妄又看了眼依舊執(zhí)著于剪窗花,把紙屑全剪鹿萌腦袋上的顧煙蘿,繼續(xù)無動于衷,“你跟我說沒用,人沒了你應該找特調局報失蹤人口。”
或許是聽出秦無妄的防備。
蔣霆梟答非所言,低啞道:“二選一,我選了,選的是萌萌……”
恰巧秦無妄按了揚聲器,蔣霆梟嘶啞深沉的話語傳遍客廳,誰都在聽著。
“上次你問我,選親情還是愛情,答案幾乎立刻就從腦子里跳出來了,但我慎重的想了很久很久,今后能給鹿萌一個怎樣的家,一個只有我和她的家,如何養(yǎng)她,如何疼愛她,如果沒有家族,沒有背景,單靠積累的積蓄,如何才能讓她過上更好的生活,她還小,還需要上學,如果未來她遇見了比我更優(yōu)秀,她更愛的人,那我又該怎么辦……”
“我想了很多!
“但我依舊義無反顧的選了她!
“我知道她在你那,她身無分文,什么地方都去不了,她只可能去找你老婆!
蔣霆梟話至此,秦無妄動容了,他給了顧煙蘿一個眼色,無聲的問怎么辦?
剪窗花的顧煙蘿終于愿意放過剪刀和紅紙,輕輕捏起鹿萌的小耳朵,發(fā)現(xiàn)她小鹿般的眼眸泛著紅,因聽到了蔣霆梟那些話后,眼淚流的更洶了。
顧煙蘿伸手,讓秦無妄把手機給她,秦無妄會意遞過去后,顧煙蘿當即就和蔣霆梟交流了起來。
“你退役前在保密部門身居重位,所以退役后有幾個月到幾年的脫密期,是禁止出境的,想好以后怎么辦了嗎?你家這位又想讀西點軍校了。”
西點軍校是美帝國最著名的百年名校之一,世界第一等軍事學府。
如果秦無妄能任性來回華帝國和美帝國是因為顧煙蘿。
那蔣霆梟可就沒有這個特殊待遇了。
除非……
他自己想辦法。
“不是有查爾德?”蔣霆梟就惦記著這廝呢。
“查爾德是你能隨便用的?你家給我添的堵還不夠?你還想讓我把查爾德給你使喚?”
蔣霆梟:“……”
彼時,查爾德正坐在客廳的電視機前地毯上,不停的換臺找頻道,聽到顧煙蘿在cue自己,他精靈般有些畸形的耳朵動了動。
“行!那我自己想辦法!
“鹿萌就留我這了,你要是連出國這點本事都沒有,別怪我瞧不起你。”
說罷,顧煙蘿就把電話掐了。
然后捏起鹿萌的耳朵,讓她自己站好,勾勾手指讓溫斯洛過來,“帶她去洗把臉擦擦鼻涕換身衣服,邋遢的要命,完事兒之后下午帶她出門逛逛散散心!
“唔,好。”溫斯洛拽走了鹿萌。
.
晚上六點三十分鐘。
準時到點下班的哈迪帶著瑟曦回來了,蕭零尾隨而到。
少年一身精致剪裁的手工黑色西裝,褶紋花邊領的白色襯衫,貴不可言卻面帶青澀。
不像在外面冷漠疏離,回到顧煙蘿這的哈迪興沖沖的換了鞋,抽下領口的黑色絲帶,進門就撩起自己金色迷人的羊毛卷短發(fā),用絲帶扎成了一個小髻。
“姐!今晚吃什么?顧家人到了沒有?需不需要我?guī)兔??br>
踩著地板,“咚咚”聲不斷,哈迪興沖沖的跑出玄關,但一撞見客廳坐滿的一群人,驟然急剎腳步,愣在當場。
這么多人?
一個兩個三個……
哈迪數了過去,而見慣了各類大場面的他,在面對顧家人,面對一屋子的客人,忽然覺得有些渾身不自在。
約克家族是個極其龐大的家族,卻內斗極其嚴重。
所以從前的他,即便家族親屬眾多,也從未感受過類似此刻一屋子合家團聚的熱鬧感,這是種極其陌生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是個多余的人。
但這種多余感只持續(xù)了大約……三秒。
他的肩膀忽然被人輕拍,伴隨著一陣香風,哈迪愣怔,眸光冷凝回眸。
“喲……這誰家的小伙子啊?這么俊俏,長得比我那幾個兒子精致多了,缺不缺干媽。课也唤橐舛嗍找粋……”兒子多多好啊。
“媽!不帶你捧高踩低的!兒子幾個哪里差了?”
顧熙爵這傻缺期末考試又不及格,這會兒正在顧鴻鷹的監(jiān)視下,抱著基本專業(yè)課書坐在一旁小桌上翻看,聞言不樂意道。
“我生你這個豬腦子已經很后悔了,你先管好你考試能不能及格吧,說出去笑死人,顧鴻鷹小兒子萬年掛科留級,都特么20了還在念學院一年級!
秦清極其不客氣的懟了回去,顧熙爵啞口無言,頹廢的雙手抓了抓頭發(fā),一腦門砸在書上,“我是真的學不進去……”
秦清旋即往廚房里看了眼正在下廚的顧煙蘿,“寶貝啊,不介紹下?”
顧煙蘿提著把踩到露了個腦袋,“叫哈迪,和顧老五一般大,不過他開智開的早,大學畢業(yè)了,閑著無聊正打算多念幾個博士!鳖D了頓,顧煙蘿看向顧熙爵,“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
沒有提及SCP,沒有提及哈迪和約克主席的關系,就只是簡簡單單的名字+年紀。
其實對于哈迪的身份,在他回來之前,顧煙蘿已經和秦清、顧鴻鷹等人通過氣了。
哈迪顯然不會和陌生長輩相處。
更不敢用以往那種拒人千里之外,極帶眼神殺傷力的攻擊向性格面對著一眾人。
這會兒他就只能杵在原地,面無表情,眼神飄忽,連手腳似乎都無處安放。
“緊張啊?小朋友?”秦清摸了摸哈迪的頭頂,“哦喲”了聲,“這毛可這好看啊……金燦燦的呢!
顧熙爵:“媽你之前養(yǎng)的那只小泰迪不就這色的嗎?”
哈迪:“你說我是狗?”
顧熙爵:“你對號入座我也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