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百花門最高的梅峰之上早已張燈結(jié)彩,原本清冷的山峰一時間變成了一座“人山”。
元嬰講道,乃是普惠眾修的好事,百花門這一日大開山門,只要不是雞鳴狗盜之輩,都可以上山聽道。
當(dāng)然,這些人不能留在山上過夜,講道結(jié)束之后,就會被百花門遣送下山。
等許木隨趙廞和袁震來到地方的時候,頓時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趙廞看著眼前的人海,笑著說道:“袁道友,當(dāng)日貴門的何前輩進階元嬰期的時候,也是這般場景吧?”
袁震點點頭道:“不錯,也不知我等何時能踏足元嬰大道,依我之見,趙道友恐怕是此地最有希望之人了!”
他這話倒不是在拍馬屁,趙廞眼下的修為已臻結(jié)丹后期,要想結(jié)嬰,估計也就是這三五年的工夫。
只不過他沒信心邁過心魔之劫,所以才一直沒有急于突破。
一旦結(jié)嬰失敗,下次結(jié)嬰的難度就會再大幾分,尤其是心魔之劫,更會一次難于一次。
因此,修士若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般都不會輕易嘗試結(jié)嬰。
當(dāng)然了,所謂的百分百,那也只是理論上的而已。
至于許木,他的真實修為也不過結(jié)丹中期,距離結(jié)嬰還早得很呢!
很快,眾人落座,時間一直到了中午,空中忽然傳來“當(dāng)”的一聲鐘鳴。
鐘聲很快響徹了整片山脈,眾人紛紛閉上嘴巴,數(shù)萬人的山峰上,竟瞬間變得落針可聞。
“樂起——”有人低喝一聲,空中忽然響起一陣悠揚的笛聲,笛聲婉轉(zhuǎn),如泣如訴,響徹云霄的同時,也牽動著眾人的心弦。
很快,笛聲漸歇,多種樂器忽然同時奏響,其中既有“昆山玉碎鳳凰叫”的箜篌聲,也有“能使江月白,又令江水深”的琴聲。
既有“海神驅(qū)趁夜?jié),江娥蹙踏春冰裂”的琵琶聲,也有“羞殺百舌黃鶯兒”的古箏聲。
其余樂器不勝枚舉,雖然繁多,卻并未給人雜亂之感,每一種樂器的鳴奏都能清晰入耳,與其他樂聲和鳴共存,仿若一杯百轉(zhuǎn)千回的陳年老酒,令人聞之心醉。
正所謂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這樣的曲子,聽者孰能無動于衷?
就連那群元嬰期老怪,也閉上了雙眸認真傾聽。
樂聲逐漸進入高潮,天空忽然傳來一聲炸響,無數(shù)顏色各異的花瓣自空中落下,在天空中搖曳生姿。
一架玉輦緩緩自遠處飄來,兩頭形似蛟龍的靈獸在前方奔騰,吞吐出陣陣云霧,給其中的人兒平添了幾分神秘之感。
玉輦來到花瓣灑落的中心,一名女子悠悠自云霧中踏出,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了圍觀者的心頭。
此女生得本就禍國殃民,此刻身著一襲華貴的赤金長裙,裙邊以銀絲勾勒,其上畫著數(shù)百種花朵的圖案,無不爭奇斗艷,盡顯芬芳。
裙擺隨風(fēng)搖動,其身上的花朵好似活了過來,在微風(fēng)中搖曳。
隱隱間,那些天空中的花瓣似乎是從她身上掉下一般,仿佛她就是花中仙子。
不少低階男修胡亂地伸手在半空亂抓,抓住一片花瓣就貼在自己臉上,仿佛就此和天上那高不可攀的女子有了肌膚之親,惹來了不少女修的鄙夷。
鄙夷之余,她們卻無法對空中的女子生出半點嫉妒之情。
她的美,就連女子也會心生憐愛。
許木倒是不至于那么失態(tài),他端坐自己的位子上看著花清,微微有些出神,眼神中卻映照出另一個身影。
這身影究竟是黃依云,還是邵靈兒,他也不知道。
忽然,半空中的女子開口了,一陣仙樂般的聲音悠揚地傳入眾人耳中。
“夫天地初生,冥冥萬物,清濁難辨,此乃混沌。后天地初辟,吾之生靈,自此而生。然生死相形,既有生途,必有死道。”
“吾輩先人,恐天地之威,懼死之輪回,創(chuàng)修真大道。以常人觀之,非天之道也,其實不然。”
“若言長生違道,天道何存,其義誰知?天地既可長生,何修士不能?”
“故修士欲長生,必探天道,以求知天地,乃至為天地。以修士觀之,此天地之所化也。凡人為后天之體,自生而帶濁氣,所謂練氣,以靈氣化而為己用也,靈氣者,清氣也。”
“二者相成,人之混沌始得初分。其后筑基,清濁得定,生死得分,修士壽元大進,脫凡俗之軀。次至結(jié)丹,遂成初生之道,丹猶雞子,乃性命之始也!
“雖九天之鵬,初生亦一卵耳。其后修士數(shù)大此雛,極其卵,破其殼,元嬰始孕。所謂不死不生,不破不立也。”
花清所講述的,正是其突破元嬰期的感悟,由于修為所限,能聽懂的人其實并不算多。
即便如此,能夠聆聽大道,對于低階修士來說也是十分難得的經(jīng)歷,不少人更是直接盤膝坐在地上,旁若無人地修煉起來。
不一會兒,就有人驚呼道:“我突破了!”
這樣的景象并不算少,不過突破者大多都是筑基期以下的修士。
許木雖然隱隱想到了什么,但卻又模模糊糊,無法確定。
至于修為的進步,則更是沒有。
倒不是他資質(zhì)駑鈍,而是因為他境界比那些修士高了太多。
少量的明悟,并不足以直接助他破境。
倒是趙廞聽完之后似有明悟,閉目沉思的同時,體內(nèi)的修為隱隱有所波動。
不一會兒,就聽“砰”的一聲,趙廞睜開雙目,苦笑著搖了搖頭。
“如何?”許木和袁震好奇地看向趙廞問道。
趙廞無奈道:“修為雖然有所精進,不過距離結(jié)嬰還差很多,花仙子的感悟雖然不錯,但終歸是她自身的東西,對在下只有借鑒意義!
二人聞言只得無奈地點了點頭,在觀禮大典上突破雖然只是尋常之事,但卻從未有結(jié)丹后期的修士突破元嬰期的先例。
想要結(jié)嬰,確實是千難萬難。
很快,觀禮大典便結(jié)束了,不少人紛紛告辭離去,花無月則是出面挽留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許木等一干年輕弟子。
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很多門派的人同樣沒走,眾人聚在一起,隱隱有種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感覺。